我和陈安睿对视了一眼,我当先而行,陈安睿用枪顶着谷老大,跟在我的后面。
侧门之后,居然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幽深通道,陈安睿扔给我一个小型的强光手电筒,我刚刚打开,前面的老人忽然停住。
“有光,不行!”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让我打开手电筒,不过下面黑洞洞的,鬼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所以我并没有关闭手电筒,老人嘴里嘣出三个字:“不去,了!”
老人停下脚步,摆出一副不配合的态度,谷老大急忙说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下面一见光,就会发生灾难!你们放心,我们大家本来就没什么利益冲突,我们放了你的人,你放了我,大家一拍两散!”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于是决定退一步,我把手电筒笼在袖子中,只有一团很模糊的光芒漏向脚下,我低声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谷老大叹了口出去,对老人说道:“七叔,走吧!”
老人继续前行,我们仅仅跟在后面。
这下面居然地形不小,我们走了很久,都没到达终点,这个时候,我忽然又听到了那如同野兽嘶吼般的低沉吼叫。
这次的声音要清晰的多,这让我想到,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感觉距离很遥远,那应该是这声音就是从地下发出来的,所以那时候听得不太清楚。
这声音让我有点警觉,这地下,应该不是那么单纯。
“这是什么声音?”我回头问谷老大,因为那个七叔说话简直太别扭了,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什么声音?”谷老大愕然的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呃?我楞了一下,难道是我的幻觉?不对吧,这声音明明这么清晰!
我问陈安睿,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可是陈安睿却没有回应我。
我立刻觉得不妙,转身冲向陈安睿,可是我还是太慢了。
谷老大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轻松的拿过陈安睿手中的手枪,对准了我。
“不许动!”
原来不知道谷老大用了什么办法,无声无息的制住了陈安睿,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不敢轻举妄动,低沉的说道:“你想怎样?”
谷老大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之前的承诺依然算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同伴啊!”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他扬起手枪,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往前走,一边走,我一边观察着地形,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反抗一下。
突然,我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比起很多天没人打扫的公厕还要臭很多,让我的胃抽抽了一下,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前面的七叔停了下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往前走,不要回头!”谷老大对我说道。
我看了一眼七叔,心里打定了主意,等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制住他,当做翻盘的筹码!
于是我很听话的往前走,同时暗暗积蓄身体里面的全部力量。
近了!更近了!
我距离七叔,只有三米远了,我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如同闪电一样,冲着七叔扑了上去。
可是我与七叔之间,忽然升起来一堵墙壁,把我和他隔开了。
我全力的一扑,却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撞得我头晕眼花的。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我沿着墙壁滑下来,双脚却没踏在实地上,脚下竟然是空的。
我手舞足蹈的掉落下去,不知道往下坠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死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双脚碰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我急忙用力一蹬,顺势横着飞了出去。
接着又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我滚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就闻到了浓重的臭气。
我被这臭气熏得差点没晕过去,看到前面一束雪亮的光芒,那是我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
我就地一滚,滚到手电筒的旁边,拿起来乱晃了一下,眼中所见,让我大吃了一惊。
我看到了数不清的尸体,有一些尸体已经长在了一起,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好像融化了结合在一起的蜡人像,还有一些单个的尸体,靠着墙壁横七竖八的,刚才我落下的时候,估计就是踹了其中的一具,又撞上了一具,才避免被摔死的。
我明白了,那浓烈的臭气,就是尸臭!
我忍住强烈的恶心感,走近那些尸体,正要观察一下,忽然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
“小心!”
一道黑影向着我扑来,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瘆人。
我急忙就地一滚,避过了这个黑影,滚到一旁,还没站起来,黑影掉头又向我扑来。
与之同时,另外一个黑影从我的头顶飘落,飞起一脚踢在血红眼睛之间。
那个血红眼睛的黑影,发出我刚才所听到过的那种嘶吼声,被踢飞了。
我的手电光芒追踪过去,发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
它大概有一头小驴子那么大,但四肢很短,最可怖的是它的脸,黑色白色的毛交织出了鬼脸的形状,看上去特别的让人害怕。
不过它落地之后,发出一声嘶吼,转身就钻进尸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手电筒的光芒转移,落到救我的人身上,发现这正是来救他的江平。
“是你?”江平看到我,也有点惊诧,他问我怎么进来的。
我把我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江平连连跺脚,说小陈真是不听话,明明告诉他,一定要守在外面,千万不要进来,以免这敌人一网打尽的。
我替陈安睿辩解了几句,说他那是关心你。
江平肃容说道,他们都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军人,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只有命令,没有人情。
他这么说,我无话可说了,我只能岔开话题,问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怎么尸体都快融化在一起了……刚才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安平叹息,说他中了暗算,陷在这里,经过昨晚的经历,他才推测出谷老大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炼尸丹!
说到这里,他带着考校的口气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炼尸丹。
我从青阳真人那里听到过这个,佛家的高僧死了,能结出舍利子,道家的高人能留下金丹,妖族的名叫内丹,当初长白山的大白狐狸就有那个玩意。
而僵尸留下的,就是尸丹!
但是不对劲啊!我问江平,说尸丹不都是僵尸才有嘛,这里只是普通的尸体啊……
江平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表,再过一会,他们就要地火炼尸了。据我估计,他们是想用这些尸体,先炼出不化骨,然后再用不化骨炼出尸丹。
“不化骨?”我惊呼失声。
他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世间术法万端,总有那些一些旁门左道,想要以邪术逆天……”
百鬼录中,曾经提到过不化骨,说是僵尸分为八种类型,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这个不化骨,应该是比我曾经遇到过的白毛僵还要厉害,据说除了天火,这世间没有可以克制它的东西。
可是这玩意形成的条件非常的苛刻,几乎千载难逢,甚至有人说不化骨只是个传说罢了。
江平听我说完疑惑,他摇了摇头,说不化骨,其实很多人都有。
所谓的不化骨,就是一个人生前精血最凝聚之处。比如一个人生前是个挑夫,肩膀上经常挑着担子,全身的精血气力,都在肩膀上聚集,他的肩膀,就有很大可能死后就成了不化骨。
再比如一个书法家,每天挥毫泼墨的,他的食指指尖,与中指指尖,成为不化骨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是,每个人的不化骨,都只有很小的一块,并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不化骨。
而谷老大他们,估计不知道怎么异想天开,想把这许许多多的尸体放在一起炼化,拼凑出一具不化骨,这个就属于任重而道远的工程了。
如果他们真的能成功的话,耗费的尸体,最少要以千数计!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发了什么疯,对于这种虚无缥缈,成功性微乎其微的事情,都这么认真执着的。
我好奇的看着江平,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怎么你能把他们的心思猜的这么透彻呢?是不是你也懂这方面的东西啊!
江平瞪了我一眼,说我不用拐弯抹角的套他的话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也是会炼尸啊!
告诉你,我不会,不过以前我们局里办过一个案子,和这个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
当时犯案的,是一个殡仪馆的焚尸工,那小子利用职务之便,就是搜集不化骨,后来他被人举报了,局里人过去的时候,他家的地下室里面,摆放的人骨头能盛满四五个蛇皮口袋。
我又问他,他在这里停留了一天一夜,是不是没办法出去。
江平叹了口气,让我用手电照照上面。
我用手电往上一照,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洞穴很深,还是坛子形状的,下面和上面的出口要小一些,中间是弧形的,还是坚硬的岩石,根本就没办法攀援上去。
江平说道:“他们是抱着炼出不化骨的希望的,不过他们也怕炼出不化骨之后,制约不了它。所以把这里弄成这种形状,不化骨就上不去了。”
他说话的功夫,我又看到了那血红色的眼睛,这次不是一对了,而是四五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暗处瞪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