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和媳妇还没结婚,那天是去县里唯一的一家婚纱摄影去拍结婚照。
那天人挺多的,排队等候的时间,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一件昨晚发生的事情。
据说昨天刘麻子去饭店吃饭,看上了一个服务员,他当众抱住那个服务员调戏,结果那个服务员狠狠的踩了他的脚一下,趁机跑了。
然后到了晚上,刘麻子带着一堆人把服务员堵在家里,当着服务员爹妈的面,把服务员拉进了卧室。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反正第二天刘麻子的脸上多了两道抓痕,服务员的家里着了一把大火,一家三口全都“烧”死了。
“快别说了!”有人制止那个爆料的家伙,指着街对面。
众人一起转头,就看到刘麻子叼着一颗烟,溜溜达达的从街对面慢慢走着。一大帮小弟,前呼后拥的跟着他,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嚣张无比。
尽管距离刘麻子还有不短的距离,可是等候拍照的人们,却都紧紧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刘麻子他们后面,沿着街道飞快的骑上来。
骑车的是一个脸孔稚嫩的少年,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大太阳直射着他,白生生的衬衣亮的有些刺人眼。
那个刚才爆料的人,忽然捂住嘴,低低的啊了一声。
白衣少年骑得很快,但是车子的润滑很好,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眨眼间他到了那群人的后面,一偏腿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失去平衡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向前滑行了一段,撞在墙壁上翻转过来,轱辘还在不停的转动着。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衣少年冲到了刘麻子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从腰上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毫不犹豫的捅进刘麻子的肚子里。
刘麻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白衣少年的脸色,如他的白衣一样,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他冷静的拔出刀子,又捅了进去,鲜血在飞溅,白衣少年一刀一刀,准确而机械的捅着刘麻子。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让人恐惧的气息,刘麻子的小弟全都吓傻了,总算有人马上回过味来,正要上去救人的时候,白衣少年一把揪住刘麻子的头发,狠狠一刀横劈。
刘麻子的人头,被他一刀硬生生的砍了下来,鲜血从无头的腔子里喷射出来,像是喷泉一样。
少年的脸和白衬衣,马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一手提刀,一手提着刘麻子的人头,冷冷的看着刘麻子的小弟。
那些小弟,看到他的样子,吓得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扭头跑的,反正眨眼功夫,那些人就跑的干干净净。
忽然冷清的长街,无头的尸身,鲜血染红白衣的少年,定格成了一副诡异的画卷。
这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少年,就是陈奕明。
他知名度挺高的,因为他从小学习就特别好,初中毕业,以超级优异的成绩被省城重点高中招走了,人们经常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家里的孩子。
这时候那个爆料的人才说,那个被‘烧’死的一家人,就是陈奕明的父母亲和姐姐。
陈奕明把刀插在刘麻子倒下的尸首上,提着人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倒下的自行车前。
自行车的后座上,有一个帆布书包。陈奕明打开书包,取出两瓶矿泉水,打开倒在脑袋上,把脸洗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从书包里面,掏出三个牌位,摆在东方,把刘麻子的人头供在前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他站起来,把牌位收进书包,斜跨在身上,转头盯着婚纱影楼的大玻璃窗。
当时挤在玻璃窗前面的人,在他冷漠的目光下,全都像是心口被人打了一拳。
陈奕明笑了笑,冲大家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人们发现他前行的方向,是警局!
“这个……要判死刑吧……”
“可怜的孩子……”
“肯定是!刘麻子他姐夫……”
人们纷纷议论着,刚才那个爆料人忽然大哭起来。
“特么的我们还不如一个孩子……”
人群一下子沉默了,很多人都想到自己或者自己的亲戚朋友,被刘麻子欺压凌辱的事情……
“我们去警局!联名保他!”有人大声喊道。
老王想起自己的发小,就是被刘麻子逼得背井离乡,很多年都不敢回家,他胸口的热血熊熊燃烧起来,大吼道:“算我一个!”
“你……”老王未来的媳妇拉着他,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不敢说话了。
当然对这一段我表示怀疑,老王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情简直是一呼百应,万人联名上书,给上面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后来有人把事情捅到了央视,央视还真来了记者。
最后在各方面的努力下,陈奕明被免除死刑,改判了无期。
一年前,县里最大的一家酒店转手,新酒店开业的第一天,发了好多的请帖,请的都是老一辈的人,好酒好菜的免费吃喝。
人们都挺纳闷的,说这得赔多少钱啊,结果看到新老板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新老板,就是陈奕明。
此刻的陈奕明,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当年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子,他笑容谦和,举止斯文,像个中学教师更多过像个劳改犯。
有人喝了酒问他,说啥时候出来的,陈奕明告诉大家,他因为表现较好,去年就被放出来了,他在省城混了一年,就回到家乡,买下了这家最大的酒店。
人们还是为陈奕明浪子回头感到高兴的,可是渐渐的,人们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陈奕明并不太管酒店的事情,而是挨个拜访了县城的一些混混。
大概一个月之后,有的混混离开了县城,剩下的那些,都称呼陈奕明为大哥。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人们都有点害怕,害怕县城再出现一个刘麻子。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陈奕明低调的令人发指,而且县城的治安也没有什么变化,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下去了。
听完老王的话,我觉得陈奕明这人必有所图,他这样的人,绝不是池中之物,甘愿蛰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面,肯定有他的目的。
不过这和我并无关系,我落脚在这个县城,只是为了寻找龙脉,只要他不来犯我,我也不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
我在老王这消磨了一下午,回到店里,收拾东西,打算明天就进山。
第二天一早,我跟乔晓红和二妮交代好了,背着包离开山货店,前往秦岭。
可我还没走出县城,就被人拦住了。
拦我的人是那个老警察,他眼睛里面布满红丝,脸色挺严肃的,让我跟他去警局。
在路上,他问我昨晚干啥来着,有啥证明人没有。
我听说过这个套路,这都是审问犯罪嫌疑人的。
不过我问心无愧,告诉他我昨晚就在店里睡觉,证明人是二妮和乔晓红,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店里有监控,欢迎调出来看。
老警察竟然真的没客气,带着我转头去了店里看监控。
这一看,我们两个全愣住了。
大概在昨晚十二点到一点的时间段,我的店门口,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这个影子身子一侧,竟然像纸片一样薄,它侧着挤进了门缝,直奔我们的卧室。
可是在卧室的门口,它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道发着红光的线骤然间亮了起来。
影子触碰到红光线,被弹飞了,贴在了墙壁上,好一会,他飘飘忽忽的贴着墙根,从大门又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警察严肃的看着我:“你还说自己不懂这些东西?我问你,那个发着红光的线,是啥玩意?”
我拉开柜台下的一个抽屉,拿出一团红色的线,扔在桌子上,说这是泡了鸡血的墨斗线,前两天不是李阿婆的鬼魂出现过么,我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过,用这个就能防鬼,所以做了一条,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老警察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想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面无表情的回看着他,我们两个的眼神在空中对撞了一会,他挥了挥手。
“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大步向外走,他在后面轻声说道:“昨晚,李阿婆家里死了两个人,你既然懂这方面的东西,那就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人……”
我停住脚步,霍然转身看着他。
我知道,自己这趟入山之行是泡汤了。
“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老警察脸上露出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这不可能,案情现在在侦破阶段,怎么可能泄露给不相干的人呢!除非……”
我叹了口气:“我会协助你们的!”
“这个,外部人员参与办案的话,手续流程什么的比较麻烦……唉,难啊!”
我恨不得把脚印印在他装模作样的脸上,我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就往卧室走。
“喂,等等!”老警察在后面追上我,和我并肩而行,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这不是还没说不行呢!首先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懂这些东西,会到什么程度?”
我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打了个响指。
老警察忽然浑身一颤,扬起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臧老三贼笑着从他身上飘出来,老警察怔怔的举起手,不敢置信的看着。
“够不够资格?”
老警察有点恐惧的看着我,连连点头。
这次他不再拿捏着了,开始详细的给我讲了起来,他说昨晚李阿婆家里,死了两个人,李阿婆的二女婿和儿媳妇。
这两个人都是被人掐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