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但是临时起了念头，便只打了个电话给赵女士，告诉她不回去的消息，说是带着睦姜在外婆家住一晚。
赵女士心里哪里猜不出姜子涵这么反常的缘由，她一向关注睦姜，生怕他换了环境就不适应，所以即使是去娘家也是不住宿的，而今天一反常态，想必是和孩子他爸有关系了。
晚上赵默生八点半就回来了，一打开门客厅里冷冷清清，他先是看了眼自己房间，没有灯。随后才转身去了赵女士的房里，原以为是她们出门去了，没想到赵女士却在家。
门没有关，赵女士正背对着他，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看得入神，连他的脚步声也未察觉。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下一秒，赵女士一脸怔松的看向他。
见到赵默生，赵女士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才点头应道，“回来了。”
还不等他接下一句话，赵女士就抢先一步说出了他的疑问，“子涵下午带着睦姜回了娘家，说是住一晚，不回来了。”
闻言，赵默生大概是意料之中，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就要转身回房。
结果赵女士再次开口了。
“默生，我们谈谈。”
他转身的动作顿了一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客厅里，暖灯色的灯光映射在头顶，莫名的涌生出一股温暖之意来。这是母子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坐在一起，也是赵女士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足足三十年了，上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还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的赵默生，软软的，小小的，依偎在她的怀里，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赵默生的模样多数都随了她，性格则像极了赵明波。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小时候，她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原因。
后来是为什么慢慢的渐行渐远了呢？赵女士回想了很久，都没找到答案，其实这一切，也是怪她。那时候她急于想在赵明波面前表现自己，所以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面，赵明波生性多疑，她为了向他证明自己没有对赵旭熙另外看待，不惜对自己的儿子更加严格，就连赵明波都看不下去。指责她太过严厉。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疼。
赵默生是她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做娘的不心疼自己儿子的。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一直严格的要求着赵默生，她期望着他永远都在第一名的位置，所以他也没有让她失望，从来没有失手过。
那时候她是满意的，却不知，母子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后来，他不顾自己反对，坚持和姜子涵在一起，为此，不惜与她大吵一架，那是母子两第一次大吵。
也是那一次，她才意识到，一直对自己唯听是从的儿子，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那些乖巧顺从就都烟消云散了，而且她有种预感，越反对，她可能会失去他。
许是沉默了很久，赵默生也看出了赵女士的出神，于是他轻声咳了一声，示意她往下说。
赵女士这次啊回了神，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年纪来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然后默然了一下，她不缓不慢的说道，“默生，今天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你小时候的照片，其实你和小时候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变得高大了，其他的，还是一样的，就连对我若即若离都没变过。”
说着她浅浅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冷清的性子，可是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我总觉得你对我还是有隔阂。罢了，也许是我老了，多愁善感了，但是我始终是你的母亲，你的情绪变化我很快都能察觉到，何况是和你共枕眠的子涵，你今天的态度着实伤人了一些。”
忽然提起姜子涵，赵默生似乎怔了一下。
又听赵女士接着说道，“你很爱她这我也知道，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很乖，虽然不太爱说话，所以当你为了她和我大吵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爱定了她。你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也清楚。或许他比你还来得残酷。你冷清，至少心里还有爱。但是他，恐怕只有了利益二字。所以这辈子我最后悔的是，被他浪费了那么多的青春，还忽略了你，丢失了母子情分。”
赵默生的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起来。赵女士断断续续的一些话，让他有些隐隐头疼。
“默生，你对我的成见，我知道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消除的，但是作为长辈，我希望你和子涵两个人好好地，这个家也经不起折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