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嘲笑他，既然选择了权利，又何必再这个时候，假惺惺的心软。
他对身后立着的影棠嗓音沙哑的吩咐，“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影棠看着背对着自己，始终挺直脊背站着的男人，浑身透着孤寂，于是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待影棠离开后，韩韶伸手，抚摸着艾琳的照片，低声笑道，“其实你总说你恨我，可是我当时总想着，哪怕你是恨我的，只要你记着我，心里有我，那样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我，可是没想到，你终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逃离了我身边，艾琳，你真是够狠啊！”
狠到哪怕连楠楠也挽留不住你。
所以这一次，她是彻底解脱了，再也不会被禁锢在他身边，想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回应他的，也不过就是墓碑上含笑的照片而已。
身旁，忽然有人弯下腰，将一束菊、花奉上。
他抬眸，就看见安晋南站在那儿，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颓丧之意。
他骤然沉下了脸，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嗓音寡淡的说道，“我记得她的葬礼，我并没有让人通知你参加。”
安晋南转过脸，与之对视，眼底有着一丝黝黑之意，“韩先生，你似乎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在她生前，是她最不想要面对，甚至最厌恶的人，你都有资格站在这里，我为什么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安晋南说出来的话，嗓音很冷，一字一句的，像是寒冰一般，冻得人瑟瑟发抖。
但是韩韶丝毫不为所动，像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双目如炬的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间迸射出来，“安晋南，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安晋南牵了牵唇角，像是完全不在意韩韶的话，“韩先生，现在人已经去了，就算你再强势，也不可能将人从坟墓里扒出来让她活过来，所以，烦请你省省力气。”
话音刚落，韩韶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安晋南顿时往身旁避让，堪堪躲过这一拳头。
紧接着韩韶冷着脸又一拳头挥上去，安晋南这次没躲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两人就那样扭打在一起。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全都是伤痕累累的。
韩韶脸色始终阴鸷的能滴出水，薄唇紧抿。
而安晋南则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眯眼讥讽道，“你就算在这里打死我，今天她也不可能会活过来，其实仔细想想，你也还真是可悲，亲手害死了她，以后估计日日夜夜，都要受着煎熬，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惩罚。”说到这里，安晋南脸上快意的笑容越来越大。
韩韶眼底的暗色越来越浓烈，似乎要吞噬着什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韩韶，你闹够了就给我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声音苍老而又透着一丝威严。
韩韶有些诧异，转过身竟然看进老太太出现在这里，惊异的开了口，“小姨奶奶？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身形修长，看起来异常优雅。
“怎么？我不能来？”老太太抬眸问，眼底眸色寡淡。
韩韶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我随口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而老太太走了过来，见韩韶脸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以及站在一旁的安晋南身上同样也是淤青的痕迹，眼底有着了然，语气没什么过多的情绪，“人今天才走，你们就在她墓前大打出手，是打算让她连走都不安心么？”
闻言，两个人全都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老太太见状，继续说道，“人都已经没了，有什么恩怨还不肯罢手的？你们就算今天打死在这里，又能怎样？分出个胜负，然后呢？能让着这丫头看见？”
面对老太太的训斥，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尤其是韩韶，眸色低垂，清隽的脸上情绪复杂。
一阵风吹来，掀起阵阵枯叶，飘扬在三人周围。
……
回去的路上，韩韶坐的是老太太的车，因为要将老太太送回去，所以他还是亲自去送比较放心。
老太太抬眸就看见他脸上五颜六色的，于是开口问道，“要不送你去趟医院？”
韩韶微微摇头，启唇回应，“不用了，只是小伤，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对此，老太太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问了别的，“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韩韶目视前方，脸上不知不觉沾染着一丝冷意，“嗯。”
见状，老太太见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模样，也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你爷爷那个人，一向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不管你要做什么，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儿。”
在这样的家族里，没有百分之百的秘密，即便是老太太远在老宅，看似不理俗务，但是该知道的，却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我知道的，您放心。”韩韶嗓音淡淡的，但是尾音里，却带着势在必得之意。
将老太太送回老宅，刚下车，没想到就就碰到了韩老爷子，站在门口，脸色并不好看。
见到他们，眸光顿时沉冷了下去，“你去了哪儿？”
话是对着老太太说的，两人纠缠了一辈子，但是最后，谁都没有妥协过，仍旧是如同两败俱伤一般，互相伤害着。
闻言，老太太闷不吭声，始终不说话。
而韩老爷子眼底，已经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乌云压顶，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偏偏每次都在老太太手里，栽了下去。
眼见着韩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韩韶此时此刻说来一句，“小姨奶奶只是出去散散心，恰好被我碰见了，所以就……”
韩韶刚想解释着，没想到下一秒就比老爷子毫不留情的打断，“我让你开口了吗？“
老爷子嗓音很沉，语气中充斥着对韩韶的不满，以及不耐。
韩韶闻言，顿时噤声，眼底情绪晦暗不明，紧抿的薄唇以及下颚几乎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表情，透露了他此时此刻心情极为不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