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夫人送大夫人出家了。”盯着大房的如雪此时匆匆进来汇报:“而且听门房说,大夫人的马车已经走了差不多一炷香了。”
待慕凌曦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才明白慕盛世的方才临走之时,为何会说那番话。
想必这就是他与老夫人争取之后的结果了。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出家后还能安享晚年,而她弟弟娘亲一个躺在床上缠绵病榻十年,一个担惊受怕十年,岂能那么便宜就算了,更遑论,前世的娘亲弟弟都不曾留下过性命。
今生,大夫人慕凌蓉一个都别想逃掉。
手掌紧捏成拳,对着如雨如雪吩咐道:“这些事情我们不必多管,吩咐琳琅阁里的人也别四处走动,乱嚼舌根。”
“是,小姐。”如雨如雪齐齐应下。
……
一炷香时间前。
大房木兰院中,大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险些没反应过来。
“你确定老夫人说的是让我出家吗?”大夫人死死的瞪着来传信的张嬷嬷。
张嬷嬷低垂着脸,没去看大夫人的表情,尽职尽责的传达老夫人的意思道:“老夫人让大夫人立刻收拾几件行囊,其余不必多带,庵堂本就是修身养性之地,穿不得绫罗绸缎,府里的马车也已经备好,即刻便走。”
这么着急,容她缓缓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不让她多带细软,这是想要惩罚她,让她吃苦。
大夫人想明白这些后,肃着面容要求:“老夫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老夫人看护我多年,临走之前,我想去道个别。”
却不想张嬷嬷一口回绝,且道:“老夫人病了,下不了榻,来时便吩咐说就不见大夫人了,也让奴婢转告大夫人,让大夫人放心,大小姐和大少爷,老夫人都会看顾好的。”
大夫人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孩子还是要自己看着才能放心,更遑论她的女儿刚刚出事,儿子的事情也没解决。
原本大夫人以为,这次老夫人也定会护住她的,可却没想到,护着是护着了,却只护了一半,这一半就是让她去出家赎罪。
可大夫人再如何不甘愿走,在老夫人的强势态度下,还是走了,张嬷嬷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夫人院子,身后带着好几个强壮的婆子,显然若是大夫人不从,就要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与其最后走的难看,连累儿女,大夫人还是乖乖的自行离开了。
待大夫人在丞相府门前,准备踏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巍峨富贵的丞相府,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日,她还会再次回来。
“大夫人,上马车吧。”张嬷嬷在一边提醒,她要确定将大夫人送走。
大夫人没说什么话,气怒的踏上脚踏,一掀马车帘子,进入了车内。
待大夫人进去后,马车夫就一扬马鞭,驱赶马儿前行,马车悠悠的驶离丞相府大门,越走越快。
等大夫人的马车都离开了丞相府一炷香了,这事情才传到各房耳中,慕凌蓉身为女儿得知此事后,竟十分平淡,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直接闭门不见。
传到三房松鹤院,朱婉柔也只叹息了一声,而后陪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久久不语,神色却难得松弛了几分。
她往后是再也不用担心儿子的安慰了。
传到二房的时候,却传来了一阵让人惊悚的狂笑声。
二夫人张凤仙笑的见牙不见眼,还要再次询问一次自己的丫鬟:“你说什么,大夫人出家了?”
“正是,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贴身丫鬟听紫低下头。
“哈哈哈哈……”二夫人接着狂笑出声,幸灾乐祸的骂道:“苏寒烟你也有今天,让你陷害我,害我打板子,害我关禁闭,今天有你好果子吃了吧!”
二夫人觉得自受罚以来,从来没哪一天让她如此舒畅过。
女儿虽然失去了参加女子科举的资格,可是大房也没讨到好,先是慕凌蓉传出丑闻,现在连大夫人那个死对头都遭了秧,这丞相府日后,可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走走走,我去看看语儿,把这件好消息告诉她。”二夫人说着就往自己女儿的翡翠阁走去。
虽然关了禁闭,但二夫人蛮横,又是在二房的范围内行走,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就连老夫人也是默许的。
慕凌语也正为自己不能参加女子科举,又被老夫人关了禁闭而生着闷气,不过第二天得知慕凌蓉的丑事后就不生气了,如今得知大夫人被送去出了家,也跟二夫人张凤仙一样,两个人都乐呵了起来,一时间这母女两倒不像是在受罚,反而像在欢庆一般。
……
慕凌华得知此事之时,已近入夜,丞相府的小厮找了大半日,才在酒楼中找到了他。
将大夫人出家之事告知慕凌华后,慕凌华端起酒杯的手只稍停顿了一瞬,就复又继续饮用。
淡淡道:“出家了,也好。”
做下那等事情后,他自觉再无法平静的面对大夫人这个打着为他好旗号,却残害了身边亲人的母亲,如今落得这般结局,反倒松了一口气,只希望他娘在庵堂内,能够静思己过,改过自新。
小厮不明大少爷为何这般反应,但也不敢多问,候在一边小心问道:“大少爷,您何时回府。”
“我今日不回府了,你先回去吧。”慕凌华吩咐了一声,小厮自行退下,临离开之时,悄悄带上了雅间的门。
慕凌华继续对着夜色自斟自酌,面色已然微醺,但头脑依旧清醒,就因为清醒明白,才越发觉得难熬。
“子玉,何事令你如此伤神,不惜借酒浇愁。”
身侧忽而传来一道舒朗好听的男声,音色淡淡,如珠玉落盘般,让慕凌华已有些昏聩的头脑瞬间醒过神来。
他侧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桌案对面竟坐了一道昂扬挺拔的身躯,玄色绣着精致翻龙的衣领标明了来人尊贵的身份,如鬼斧神雕的俊美面容,令人望之一眼,便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