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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约定(一)

令人奇异的是,来到这儿的当天,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跑来向自己挑战。

到此为止,就必须和接引人告别了。分别之时,那家伙神情激动,藏在衣领与墨镜下的脸也被泪水染成了恶心的色泽——“林先生!你一定能成为黄金城主人的!”走的时候,这个四五十岁的人甚至还站在远处向索索连连挥手——他真是疯了!

不过,索索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无论哪个人都想过的更好,更别提这位天生好酒爱色的接引人。现在他只能每天到红灯区放荡,可一旦索索加入黄金城,作为因运气而得到黄金城主人青睐的“幸运儿”,可想而知,今后的生活也一定会很棒吧?

……真是好猜。

说到底,自己这样的武者,在对方眼中不过是晋升的“后台”。

一个月能产生什么友情吗?显然很难。更别说,那家伙早就不合格了——稍有时间,便跑到红灯区喝酒泡妞的货色,即便作为普通朋友也极失态,更别提是对武者而言非常重要的接引人了。

但是,当索索独自一个搬入新房间后,孤独的感觉却很罕见的涌上心头。

结果……

虽说接引人很糟糕,而且,尽管自己已经变强了…可说到底,心里的感觉却依旧和从前一致。

(总好像有点儿凄凉。)

现在还是下午。时间还早,太阳也很高。但和平日不同的是,今天的索索将一直休息着,不会被某些莫名其妙的战斗打扰——虽然底下的擂台不分昼夜的战斗着,可那毕竟和自己无关,不是么?

(……)

(好无聊。)

(……真无聊。)

总感觉比之前更糟了。

真希望这只是错觉,但好像不是。精神刚得到休憩,周遭的一切就都好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而关于爱莎、玛利亚、魔法学院的那些同学、以及……父亲的事,便开始如潮水般涌进了脑子。

(可恶……)

(感觉好差。)

索索有点儿想吐。尤其在想起联谊会时,被众人以异样的目光看待时的场景——他便感觉恶心。

喝点儿水吧。

这样想着,少年从床上翻身下来,可当他想为自己接水时,首先没找到杯,其次则发现水头是坏的:既感觉不到魔力,出水口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总而言之,一言以贯之,就是……糟透了!

“唉。”

叹息一声后,他便不再挣扎。踉跄着返回床边,想着今天还是早点儿睡……

咚咚咚!

但就在这时,精铁锻造的小门却被人从外用力拍打。

整个屋子都仿佛摇晃了起来。这声音如此响,以致一贯好脾气的索索都有点儿生气了:“谁?滚!!”

“大叔!大叔!是我啊,开门呐!”

“睡觉去!”索索当然知道外面的是谁。

倒不如说,从昨天开始这小丫头一直缠在自己身边,已经把他烦透了!“底下有的是战斗!你还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大叔。”

“滚!别打扰我休息!”

一边吼着,索索一边翻了个身。

(呼……)

(心情好多了。)

这么想着的他闭上眼睛,准备做一个好梦。可就在神经刚松懈下来的瞬间,门外却逐渐响起了音量渐趋扩大的哭声。

“呜~”

“呜呜!”

“呜哇啊啊!大…大叔你欺负我……”

“我…呜呜……”

(!)

索索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他这很不妙。惹哭女生已经是死罪,更别提惹的是这么个麻烦的小鬼——他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想说服自己别管门外的丫头,可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甚至产生出正在被天使审判的幻觉——结果…结果说到底!这混账丫头,还是没法不管她啊!!!可恶!

少年翻身下床,低声咒骂着穿好衣服,随后就开了门。

“嘿嘿……”

映入眼帘的是个活力满满的小姑娘,她一脸欠揍的笑容,尽管没法不承认她很可爱,但同时……这TM也太让人生气了!混蛋!索索强忍着怒气——尽管,即便这怒火不强加忍耐,自己也绝不可能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可少年仍勉强放缓声音,以让自己的面孔显得不那么凶恶。

如果在平时,他确信自己一定能伪装出最含蓄的微笑。

现在的他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效果显然很失败:

“……我就知道,你没哭。”

不仅没笑出来,连说话都带着刺。不得不说,索索做人真是够失败了!

“谁说的?!我刚刚真哭了!”小鬼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无所谓。”

终于还是失去耐心了。

索索叹了口气,想将被自己拉开一半的门关好。却在关上前,被笑眯眯的西玛拽住了门框:“大叔,别这样绝情嘛。我刚刚真哭了!不信,你看我眼睛,还有脸——上面还有泪痕呢!”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诶!大叔,反正你很闲吧?”

一边说着,小鬼一边侧着身子钻进了索索的房间。这家伙!!……索索真想把她从腰砍成两截!…可是,谁叫自己是没用的蠢材呢?如此血腥的暴行,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要做,却是不敢的。

西玛闯入房间后,立刻就兴奋的不行。她四处晃悠一圈,先是脱了鞋在沙发上蹦几下,继而便光脚跳上了索索的床。

“啊!大叔,你这儿竟然有沙发!……哇!这张床好软啊!”

索索真后悔自己没表现的更坚决些。

原本,西玛对“林索索”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可自从昨天接引人回来后,由于说了太多话,还一起吃了顿晚饭——结果最后,这丫头就又开始没大没小了。不仅乱动索索的东西,还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在床上乱蹦乱跳——当时自己估计也是白痴!不仅没生气,竟然还罕见的大笑不止,将这当成了小孩子的淘气……结果,现在就只能自讨苦吃了。

“唉。”

假如我能更凶狠点儿的话,这小鬼,也不至于这么嚣张……

叹了口气。将门完全拉开,又转身回到房间在沙发上坐下。他随便一瞥,发现小姑娘的鞋乱丢在地上,便低头将它们摆好。可过了一会儿,索索又觉得这有些不妥,便重又拎起鞋丢到了更远处。

“喂,大叔!”

小丫头注视了这一切,然后笑着趴在床上问道:

“刚到白银二层,你难道不紧张吗?”

“哼。小鬼,大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一听这个,索索立刻来了劲儿。尽管紧张到了一定程度,可在面对能力和阅历都弱于自己的小鬼头时,他却非常想伪造一副了不起的脸孔:“比这更凶险的经历,我都体验过不少!这种地方……根本不足挂齿!”

“……”

小鬼不说话,她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索索。这让他有点儿发毛。

“怎么,你不信?”

索索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大人形象,他翘起了二郎腿。并且在犹豫,是否该抽一根神父准备的假烟……

“大叔,你撒谎哦。”

“……”索索不假思索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他用在神父那儿排练过数百次的熟练动作,完成了夹烟、点烟、吸……这一系列步骤。尽管如此,对这个屁都不懂的小子而言,西玛给自己带来的极大冲击,仍没法完全掩饰。“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的出来。大叔你给人的感觉,和平日完全不同……”

(?!)

突然间非常害怕。

尽管坚信小鬼不可能真懂得什么…但假如,假如她真看出了我平时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丝情绪,该怎么办啊?!那岂不是说,我这一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吗?!!

“战斗的时候,大叔你真的非常耀眼呢……就像能将一切掌握于手心。但平时,你却给人以迷茫的感觉。”

“哦——?”

索索眯起了眼睛。

结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看穿”吗?这不仅没任何威胁。倒不如说,西玛对自己的看法,反倒更贴近自己“东方武者”的设定。

(根本无所谓吗。)

这样想着,他随手往硬烟灰缸掸了下烟灰。

(顺便一提,特制烟非常健康!完全符合北岛审美,连燃烧的烟圈都有别样的香味哦!)

“大叔,也给我一支嘛!”

西玛往前探出头,小小的手伸向了索索:“这味道好香啊!总感觉,和一般的不一样呢。”

“闭嘴。”

“别这样嘛!大叔~~”

“……”

即便她不是不能抽烟的小鬼,索索也不可能把烟给她的。毕竟,这只是高仿货,尝着是甜的,还有茶叶的淡淡清香——既然制定了自己爱抽烟的设定。那么,在稀奇古怪的地方被戳穿了,便不是难看就能说清的了。

“哼,小气。”

小鬼好像生气了。当然,这和索索无关,他现在最希望的,反倒是这小丫头能尽快讨厌自己。

……

“喂,大叔,你说……”

可刚过一会儿,小鬼就又饶舌起来。当然,索索并不会再在她面前做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所以,便将烟一根接一根猛吸起来——吞云吐雾之余,还时不时看墙上的时钟——既然她人小鬼大。如此简单的暗示,一定很明显吧?

……

时间好慢。

原本是六,现在才到八。结果,自己的大把时间,竟都耗费在听小鬼唠唠叨叨上。该死……!女人都是这么麻烦的东西吗?

“啊,对了,大叔你知道吗?地下一层里,还有很多隐藏的角斗场哦。听说,还是在帝国没创立时兴建的!”

“错了……”

“咦?什么?”小鬼总是一惊一乍的,正因如此,索索才讨厌小孩。“大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现在的索菲家族,只是帝国漫长编年史的短暂一页。它是第六王朝,在此之前,古人创造过更璀璨的文明。”

尽管不喜欢打斗,对竞技场什么的也不感兴趣。但身为历史爱好者,针对帝国编年史方面,索索却涉猎颇广,因此他才没法容忍西玛的常识性错误:“你所说的隐藏角斗场。闲暇时,我也看过。大致是第四王朝到第五王朝中兴代的风格。利尔玛造型也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可以说,让它们继续在地下世界供人战斗,绝对是暴殄天物的决定。”

“……”

小鬼傻眼了。

“啊…那个,大叔,你懂的真多。真了不起,明明是外国人……竟然对索菲的文化这么感兴趣。”

“差不多吧。虽然波罗现在是索菲的领地……”索索漫不经心的说着,却猛然察觉到这个对话正在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嗯。虽然波罗是索菲的领地,但我上一次到那边时,却找到了很多有趣的古迹……和这边很像。下次有兴趣,再讲给你听吧。”

“大叔,你要带我出去玩?!!”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是玩,我只说讲……”

“大叔!你是要带我出去玩吧?!是吧?!!是这样吧!!!?”西玛迅速逼近着,索索顿时感觉自己的生存空间正被不断压榨。同时,被一个异性如此接近,也是天生拘谨的他难以适应的。

“……啊,这个。”

“对吧?!对吧?!一定对吧?!!!”

“啊…啊……,是啊。”

不得已的,身处尴尬境地的索索只好点了下头。“下、下次有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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