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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精英的傲慢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索索只知道结果。

过程被忽略不计,比赛结束后,校长也反复叮嘱大家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当时索索感觉,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就像一个闯入狮群的绵羊,显得既无助又可悲。人们向自己投来或怜悯、或厌弃、甚至是完全无视的感情。这让他汗流浃背,却又连为此而忧伤的感情都濒临崩溃。

渴求着尽快逃走,也只期待能早点结束。反正阿卡学长已经赢了,反正玛利亚马上就要下台了。今后大家都会像从前一样生活。索索想:我、我也一定……一定可以继续藏在人群中,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

“这次比赛的胜利者是阿卡·罗。关于这个结果,还希望大家不要过分宣扬。另外,玛利亚……”

校长板着脸,向遍体鳞伤的玛利亚挥了下手。

“你过来。”

她刚从体育教师那儿借来件运动服换上。听了校长的话,尽管好像是老大不情愿,但还是应声道:

“我知道。既然输了,就不会在这位子上逗留下去。之前的话全部收回,学生会长的职务也会在明天一早辞去。这样你满意了吧?”

索索一直期待着这个结果。

但校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为惊骇。

“你可以继续担任学生会长。”

这个愚蠢的老头儿,好像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让玛利亚辞职。索索猜,他一定是收了钱。新学生会长犯下如此大错,结果只是句轻描淡写的“继续担任”就结束了?这怎能让人信服?!

(大家都会反对的。)

(她犯下的众怒,绝不是校长随便说几句就能平息的!)

“……”

索索保持沉默,静静期待着后续。

然而,

再一次的,他遭受了无穷的愚弄。

“没意见。”

“已经把前任学生会长赶下台。假如就此罢手,你一定会过得很辛苦吧。”

“……”

索索瞪大了眼睛。

就在当下,这些所谓的为力量而生的强者们,并不计较玛利亚之前的过失,而是选择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

但索索没有放弃。

尽管这场决斗有许多观众,但真正称得上有发言权的,却只有玛利亚的对手——阿卡·罗。尽管那几个古怪的学生对玛利亚表示支持,但索索还是很懂察言观色的,他知道,老师们对玛利亚依旧抱持着很大不满。

“阿卡,你的意见呢?”

校长果然不理会众人,直接问向仍站在篮球场中央的阿卡·罗。

“……”

阿卡睁开眼。

他扫视在场众人,继而悠悠道:

“很好的战斗。”

“这就是你的回答?”玛利亚扬起嘴角。

“嗯。”

阿卡的回答掷地有声。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可一举一动所表示的意向,却已经十分明显。在他做出回答后,紧皱着眉头的老师们也各自避开目光,默许了校长的决定。

“我……”

玛利亚将披在身上的单衣向上一拉,犹豫的扫视全场。

索索慌忙躲开她的视线。

最终,

他听到了现任学生会长的答复。

“我会收回侵犯大家自由的决议。但话说在前头,只要还坐在这个位子上,身为魔法学院的学生、身为学生会长,我一定能让学校朝正确的方向发展!”

“对你而言,什么是‘正确’呢?”

【无知的左】如此质询。

“会让你见证的!”

玛利亚斩钉截铁道:“三年级的【左】学长,在您毕业前,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正确’的。”

“没错。”【无知的左】讪笑道:“的确是‘你的正确’。”

话毕,他对发生在这里的事再不感兴趣。回到人群后,旋即从正门离开了篮球馆。

铛!

门紧紧关闭了。

“我和他虽是好友,却从没赢过他。”

阿卡·罗是第二个离开的。

“但若是你,兴许可以在这小子毕业前挫一挫他的傲气。”

……

接下来是那两个小孩,那群老师们,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几人,以及身披借来的体育服的玛利亚。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开…每走一人,心都仿佛被抽走了一丝元气,直至最后——索索摇摇晃晃,更察觉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这位同学!”

但离开的前一刻,仍待在篮球场外围的校长突然叫住了他。

索索惨笑着回首看去。

“……你也认为,我的选择没错吗?”

“是。”

“你没有意见?”

“是。”

“当真?”

“是。”

“…你说谎。”老人的白发无风自动,他眼中有一丝犹豫——他在怀疑什么?作为学生,索索不愿理解此刻的老人心中,究竟是何等的徘徊忐忑……

他只是为刚刚的自己感到可笑。

无论谁,都不可能改变的了他人的;人不能理解他人的心,更不会去爱除自己外的任何人,换言之……索索的自由,岂不是从最初就注定了吗?

(我将一直是自由的。)

(不会被任何人关心,也不会关心任何人。在所有束缚消失后,大概会像水蒸气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吧?)

……

离开后,他在道路的拐角处遇到了玛利亚。对方正在和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讲话,索索本以为自己比较低调,不会被这位大小姐察觉,但他猜错了。

“哟!”

玛利亚注意到了索索。

“出来的真慢啊。一直没向你问好,真是抱歉啦。”

索索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倒不如说,竭力要逃离这个不适合自己生存之处的少年,在惊觉自己撞上了最不希望遇见的人时,已经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你好。(小声的)”

“别这么不开心!我的计划,可是也将你包括在内了!”玛利亚拍了下那个眼镜妹的肩膀,叫她先走,随后就大大咧咧的走向索索:“大家从陌生人变成兄弟姐妹,多棒!等正式计划出炉时,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是啊。”

“不是‘是啊’,应该更高兴些吧,你这小子。”

玛利亚猛拍了索索一下,打得他一个踉跄。

索索甚至怀疑玛利亚对自己之前向校长举报的事怀恨在心,可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

“我该走了。”

“嗯,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请记好!总有一天,我会改变你这得过且过的个性。”

被擅自下了评论。

但辩解似乎会陷入更麻烦的境地,因此,索索再度选择了缄默。

他离开了。

……

回去的时候,路过中心广场。尽管学生们曾在这儿遭遇过极不公正的对待,可现如今,大家却好像从没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索索不想追究原因。在奥尔玛奇兰,不值得深究的事实在太多了!

他很饿,要吃饭。

然后就这样做了。临近晌午,各个食堂都挤满了人,大家纷纷对玛利亚大放阙词,简直有将她全家杀光奸光的气势。

回到垃圾们所在的社会,索索感觉非常舒适。

和那些高贵、美丽、正义、无私、伟大的人们不同。在这个食堂里,聚集着人世间最普通也是最失败的一群——他们自私、狐假虎威、懦弱、卑劣。在战争的花名册上,他们充当着冰冷的数字;精英们离开这群人也能活,却又必须依赖这群人来活的更好——只要,精英们无疑触犯"众怒"的话。

哐!

重重的敲打桌子。

索索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加入了愤怒的人群。

他不会叫嚷,更不敢敌视强者。一直以来,他给自己紧绷的心弦上添加了微妙的平衡,索索竭力令自己不引人注目,只因对极弱者而言,沉默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但就在这时,

"各位,请闭嘴!听我说话!"

索索从未设想过,自己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重复遭遇最不想看到的人两次。

……

在食堂的入口处,由两张桌子拼成的高台上,身穿淡蓝色牛仔裤、身披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运动服的玛利亚,傲然站立在众人之上。

"对不起!"

她大声嚷道:"我为之前的作为向你们道歉!"

这是道歉的态度?

在场的很多人或许都心怀不满,但人们在不悦的同时,却注意到了玛利亚身后的那些干事——于是,聪明的学生纷纷选择了沉默,食堂里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那么,再见!顺带一提,请期待我今后的表现。"在离开的前一刻,玛利亚还放了一句话:"你们会知道,我究竟是多棒的学生会长的!"

"你们会知道的!"

哐!

门紧闭了。

被宽阔的门扉分割开来的,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与人群。一个是即便莽撞却依旧被欣赏的,一群则是存在与否无关紧要的。索索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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