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还要去姐姐那儿啊？”
“……”
萨尔玛没说话。
但是，她那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要不，再给姐姐带个鸡腿吧？）
她一边穿鞋，一边试了试饭盒的重量——一顿饭倒是够了；但想吃好，或许还有点儿轻。
“小姐，你真的很喜欢你姐姐啊。”
“……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如此说着，
萨尔玛转过头，将饭盒重又递给女佣：
“再放点儿肉进去……记得，要装满。”
“是。”
这位年逾五十的老大妈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就打开饭盒：
“不过，小姐。我已经和你说很多次了。给姐姐的食物，总得再加点蔬菜搭配一下……”
“不必。”
没错。
萨尔玛最了解自己的那个姐姐了。
（“肉，肉！给我肉！”）
（“啊，天呐。真不敢相信！萨尔玛你当我是羊吗？竟然给我这么多草吃！”）
（“蔬菜就是草！草就是蔬菜！我要肉啊！！！”）
……
姐姐的生活习惯，一向不健康至极。
虽然在两姐妹还在过苦日子的时候，除了石头，她什么都吃得下去；可是，现在生活好了，她却反感起了除肉以外的一切食物。
“听我的，加两个鸡腿。酱好的马肉也再放进去几块。”
如此吩咐后，萨尔玛便不再看女佣。她开始小心用毛刷掸掉皮靴上的灰尘——要知道，这双可是南方的高级货！很贵的！
擦，擦
吹……
“……”
可是，蹭了一会儿鞋后。她却突然又觉着这样做不太对。
“喂，茜茜！”
她将毛刷撂到一旁：
“先别擦桌子了，过来！给我擦鞋！”
“是~！”
名叫茜茜的少女，穿着件样式简陋的宽袍裹衣，这件衣服虽不美观，但却非常适合干活时穿。
“嘻嘻。”
茜茜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又在萨尔玛面前蹲下身：
“小姐，需要抹油吗？”
“……不用。”
在门口，有一张专门为她准备的小椅子；于是，萨尔玛便坐到了上面。
“反正，我是去看姐姐。”
“那……小姐，上次的帅哥，还会不会再来啊？”
“……怎么，你想追？”
萨尔玛瞥了她一眼。
然后，就又笑了：
“别做梦了。人家可是外面的勋贵，瞧不上你的。”
“诶…………”
闻听此言，小女仆绚烂的表情，霎时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可、可是……话虽如此，但他真的很帅嘛。”
“帅又怎么了？”
见着自家的小女仆神情沮丧，萨尔玛就不由得，想更加戏弄她一番：
“就算再帅，可是啊…他毕竟只是个，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的……”
“咿呀！！”
茜茜用力地闭上眼睛。
她开始用毛刷用力刷萨尔玛鞋子上的污渍：
“小姐，您别说！我不听！！”
如此叫着，
她甚至还开始用力摇起了脑袋。
“……”
此情此景，令萨尔玛不由得啼笑皆非。
（……）
是。
她承认自己的确只是想逗逗这个孩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哪句是错的——毕竟，那个被这小丫头喜欢得不得了的帅哥，的确坚持不了三分钟！
“……”
可是，既然她不乐意听。萨尔玛也就不说了。
在这方面，她可不像姐姐似的，除了让别人恼火、就什么都不会谈。
“…你啊，还是好好在我这儿工作。等以后攒点儿钱，凑够了嫁妆……”
“我才不要嫁人！”
鞋子快擦好了。
这个时候，茜茜突然扬起头来：
“小姐，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想变得像小姐一样，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谁都管不着！”
“……”（萨尔玛）
“……傻孩子，那不叫打架。那叫武技。”
她叹了一声。
本打算反驳；可是，最后说出来的，却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说的。
结果……
唉。
算了。
“小姐，已经放好了。”
萨尔玛侧头看去。
只见，在那位年纪颇高，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显得笑容愈发慈祥的女佣；正提着饭盒，款款向这边走来。
“……三层都装满了？”
“满了。”
老人提着把手，微微一笑：
“里面鼓鼓的。管叫你姐姐啊，吃个够！”
“……”
萨尔玛不喜欢肉。
而且，作为这个家的主人；她不喜欢吃肉的意思就是说，即便其它仆人想吃，他们也必须变得不想吃。
“好。”
她伸手。接过了饭盒的提手。
“够了，茜茜。已经很干净了。”
“嗯……等等，小姐。我看这儿好像还有个小点儿没有弄下去，再一会儿就好了。”
“……”
萨尔玛看了眼这个女孩。继而，默然。
……
今天，那几个男仆被她打发出去买宠物饲料了。
虽说茜茜现在还小，还不太可能被哪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骗…可是，她毕竟也长大了啊……
（……）
“喂。”
“嗯，小姐？怎么了？”
“你要吃块肉吗？”
“才不要！油死了！随便吃肉，身材会发福的！”
（……）
刷，刷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擦皮靴的声音。
“……”
也对。
茜茜的选择是什么，自己管不了。
就像姐姐一直以来既不想和男人住一起，也不想和自己住一起一般——萨尔玛知道，一旦某个倔强的人作出了选择…就，谁也管不了。
“呼……”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诶，小姐！等等，我还没擦完！”
“……”
萨尔玛瞥向茜茜，而后…坏坏地轻笑了一下。
继而，她转向女佣：
“我今天不回来。别准备牛奶和糖芯了，还有……你们也早点睡。”
“是……”
躬身点了下头后，老女佣又微笑道：
“小姐，今天打算和姐姐一起住吗？”
“嗯……姐姐她，一个人总归有些寂寞。这些天，我看她也总是心神不定的……”
一念及此。
很快，从萨尔玛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欧丹这些天来的状态。
和自己在一起时，她不像平常那么大大咧咧，也不会埋怨今天肉又带少了……最近，即便自己在饭盒里装再多的肉，吃的时候，姐姐也总表现得惴惴不安，且还会经常性的瞄时间…………
（……）
萨尔玛不认为，姐姐讨厌社交已达到了连妹妹一起讨厌的地步。
因此，解释只剩一个：
（姐姐她，寂寞了啊……）
……
也难怪。
在这个就连神庙里的女修士，都罕有老处女的年代——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却从没体验过男人……
（……）
姐姐她可真可怜。
但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萨尔玛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姐姐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处女；心理说不定早就变态了——所以估计，她这辈子已没指望了。
（……）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一来，姐姐就不会因为爱上某个男人；而忽略我。）
如此一想，萨尔玛便顿时觉得心理暖滋滋的。
走在路上，她渐趋加快了脚步；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时刻注意着每一步的幅度是多少。
（谁都有可能背叛，但只有姐姐不会背叛我。）
（姐姐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就像从前姐姐曾无数次保护过我一样……现在，轮到我守护她了。）
……
……
很快，她便找到了姐姐所在的别墅区。
不过，虽说是别墅区；但因为姐姐住在这边的缘故，所以，附近的别墅大多是空房。
（……话说，这儿的环境倒真的很不错。）
走进别墅区后，由于附近已没了人。所以，萨尔玛便不再拘束。
她继续放快脚步。
脚步间的幅度，也开始变得不像淑女，而更像一个出身低贱的土包子。
“……”
（要不，再过段时间；我干脆也搬到这儿吧？）
对。
这样正好。
这样一来，不止看姐姐能更方便；就连她还是处女的这桩事……自己说不准也能利用交际的便利，来帮她解决。
（……）
（“可恶！瞧着吧，萨尔玛！”）
（“别看我现在过得不好，等我结婚了的！……哼，等我结了婚，一定要每天出去乱搞，把这些年失去的，统统找回来！！”）
（……）
愚蠢的姐姐。
她真以为这辈子能嫁得出去？
好，好；上面的，那些真正的勋贵或贵族们，有谁会瞧得上一个年逾三十，却仍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处女的幼齿女人呢？
行，就算你嫁的出去……可是，在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钓不到一个凯子，或者说，是把身边所有可能成为男朋友的男人都打死了的女人——真有再出去钓男人的可能？更何况，把好端端的自由恋爱污蔑为乱搞的家伙——难不成还真能放下脸面，去外面诱惑别人？
“……”
回想起姐姐当年的种种，萨尔玛不由失笑。
（……好了。）
（……过会儿再笑吧。）
（不管怎样，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
一边如此感叹着。萨尔玛一边仰起头——嗯，已经到了……嗯？诶！！！！
蓦地，
她瞪大了眼睛。
提着的饭盒，也险些从手里滑落出去。
“……”
她看到了。
……
在姐姐家的四层小别墅外，重点是第二层——也就是姐姐平时睡觉的地方——在那里……竟然，挂着个人？！！！
“咕……”
她咽了一下口水。
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人？男人？女人？）
看不太清。
从打扮上看，应该是男人；但从体型和纤细的大腿看，却可能是女人。
……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姐姐。
（但，如果是这样……）
她茫然了。
（那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