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粼听着季思淼的话，一时之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己的妹妹有时候恶毒得连她都觉得胆战心惊，可是有的时候又幼稚天真得让她无言以对。
季慕粼摇摇头，说：“你在开玩笑么？息事宁人？淼淼，如果你还相信我这么多年当律师积累下来的直觉那就听我说一句——你的那个经纪人恐怕早就已经和爱德华串通起来了。”
“什、什么？”季思淼目瞪口呆。
季思淼现在的这个经纪人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这个经纪人姓张，季思淼一般都管对方叫张姐。当时季思淼在季慕粼的帮助下刚刚把坑人的合同就并且签订了另外一家经纪公司。
但是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态度强硬的艺人了。即便季思淼自己总是端着小白花的作风，可因为有季慕粼之前替她谈合同的先例，即便近了新的公司也根本不受别人的待见。
这也是为什么季思淼之前会对季慕粼保佑那么大的敌意的原因之一。在她看来季慕粼自以为是在照顾自己可实际上却害得她刚刚签约就像是被雪藏一样，所以季思淼心里那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甚至觉得季慕粼之所以会帮助自己纯粹是因为想要以此来塑造自己情深意重的形象而已。
就在季思淼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里，张姐主动提出要做她的经纪人。
那对于当时的季思淼来说简直就是填上掉下来的馅饼。张姐自然算不上是什么王牌经纪人，但是她也曾经带出过几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和演员，在公司里又是老牌人物之一，所以即便这几年毫无建树，公司里的人看到她也仍旧要给几分面子。
有这样的一个人主动提出做季思淼的经纪人，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接下来，季思淼的职业生涯因为张姐而果真变得蒸蒸日上起来。娱乐圈里虽然不是天天都有一夜成名的事情，但是凭借季思淼的容貌、性格以及张姐的人脉和手腕，她还是开始累积起了一些小小的名气。虽然还没有到能够走上大荧幕的水准，但是季思淼听说张姐已经帮自己谈下来了一部大IP网剧，让她在里头扮演女配角。
季思淼知道那样的机会来之不易：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新人，至今为止都停留在广告和宣传通告的水平上，这一次竟然能够在正式的剧本里出演——虽然只是网剧、虽然只是连女二三四都排不上的小小配角、戏份也只有几集，但是季思淼还是对张姐满心感激。
所以她实在无法相信张姐竟然会背叛自己。
季慕粼看到她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一声：“我当初也没觉得你会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啊，可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季思淼闻言尴尬地愣住了：“姐姐，我知道我做得那些事情怎么样都弥补不了的。”
“不要误会了，我不是在怪你。”但季慕粼却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些样子的。更何况，娱乐圈里利益至上。张姐或许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巨星的潜力，又活着是觉得你符合如今流行的口味能够为她圈一些利益——不论原因是什么，这都不能成为你相信她的理由。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淼淼，你在娱乐圈里混的，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季思淼听着姐姐尖锐的话语，却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反驳的话。
因为，一直以来都很护着自己的张姐这一次的确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甚至于当季思淼告诉她爱德华闯进自己的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之后，张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劝她适当闹闹脾气也就算了，不要吊胃口吊过了头，结果白白弄丢了自己的前途。
季思淼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在张姐看来，自己说到底还是一个只靠着美色上位的艺人吗？
季慕粼说：“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总之，你先让她把合同的内容发给我，然后明确地告诉她你会向法院申请禁足令。淼淼，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把爱德华扔进牢里的。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国家对于跟踪的定罪又非常模糊、而且不算是刑事而算是民事罪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建议你进行起诉。”
“要就这样看着他逍遥法外吗？怎么可以！”季思淼有些失望地瞪着季慕粼，“姐姐，你不是金牌大律师吗？”
“我是律师，不是法律的制定者啊。”季慕粼无奈地看着她说，“再过几天祁一清就要被放出来了。那家伙又是谋杀又是绑架又是伤人的都能够完好无损地跑出来耀武扬威——淼淼，我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完美理想的世界当中。所以作为律师，我能做的就只有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尽可能地保护你、为你争取权益。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打官司并不是为了了断私人恩怨，而是为了让双方之间的矛盾得到最终的仲裁——或许我们的法律有欠缺之处、或许有些时候我们会觉得判决不公，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法律做出的裁决有着绝对的力量。”
“真的吗？”季思淼不相信地挑起眉头，“我还以为，你可以让他直接被遣返回去呢。”
“如果他视禁足令于无物，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申请将他遣返。”季慕粼微微一笑，像是小时候那样伸出手去摸了摸妹妹的头顶，“其实你不用太紧张。我知道国家对于外国居民的态度一直都有点包容过了头，但是毕竟国家尊严不得挑衅。如果爱德华真的不把法院的裁决放在眼里，那么，也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这个世界没有我们希望的那么美好，但也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那么阴暗。平常心就好，明白么？”
季思淼愣愣地看着冷静又强大的季慕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放平了心态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过去是多么狭隘可悲。自己的姐姐和她自己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是季思淼自己非要把宠爱自己的家人当成假想敌——在季慕粼眼中，她或许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季思淼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
她的话没能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好巧不巧是张姐打来的。
季慕粼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对她比了个手势，让她直接把电话开扬声器。
张姐大呼小叫小的声音立刻就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淼淼啊！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啊？我刚刚收到爱德华先生寄来的律师函，他要告你违约！”
季思淼顿时愣了：“什么意思？我哪里违约了啊？”
张姐说道：“合约里面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这段时间爱德华先生会对你进行随机跟拍啊。可是他跟我说，你竟然已经两次把他从家门口赶走了？这是违约啊！淼淼，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季思淼听得身体一晃，绝望地向季慕粼看了过去。
什么跟拍，当时她签字的时候合约里面根本就没有。
季慕粼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恐怕真的是被人坑了。
季慕粼伸出手拿过电话，冷冷说道：“张女士，您好。我是季思淼的辩护律师。麻烦您将律师函以及合同内容都照样发一份给我，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您担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