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粼站在祁一辰背后，抬头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从来不知道被一个男人护在身后竟然是那么有幸福感和安全感的一件事情。
这么看来，她八年的恋爱真的是白谈了。
季慕粼冷笑一声，从祁一辰的背后走了出来，看着李辉说：“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求复合。换成我是你竟然被自己的姘头送还给原配，真是丢脸到自杀算了。李辉，这已经是你在分手之后第三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认识我这么久，你好歹知道我做事的风格吧？过一不二不过三，你已经碰到我的底线了。”
李辉的确知道季慕粼的风格。她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同时她的底线也不容触碰。就算是再让人难以忍受的客户，季慕粼也可以给对方三次机会。但冒犯她三次之后，就算是愿意支付高额委托费用的金主，季慕粼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让对方滚蛋。
这一刻，李辉还是退却了。他知道季慕粼的本事。如果她真的想要告一个人，李辉这个只会给大公司做法律顾问的人实在没有与这位金牌大律师抗衡的余地。
“我知道了。”李辉冷冷地看了季慕粼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祁一辰，“我这就走。”
“等一下。”季慕粼一挑眉头，说道，“我和祁大少呢，是案子结束之后才开始进一步发展的。所以，如果你想要对外说什么我违背律师行业道德准则的话，我会告你诽谤哦。”
李辉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
祁一辰好奇地问道：“你对这种人澄清什么？”
“不是澄清。”季慕粼俏皮的眨眨眼，脸上沉重的表情终于散去。她从自己的衣裙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晃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要告别人也是要有证据的。而诽谤罪除了需要对当事人名誉造成确实损害之外，最关键的一点是需要有实际证据证明被告人所说的一切不真实。说出来、录下来，只有这样的证据才最可靠。”
祁一辰闻言，不由得一挑眉头：“看不出来，季律师也不是善类。”
“对待李辉那样的人，善良有什么必要吗？”季慕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刚才也说了，最后帮我一次。既然如此，我当然开始好好自力更生了。”
“那么听我的话啊？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什么？”季慕粼直接打断了祁一辰没有说出来的话，免得自己又一次被他搞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祁一辰的眉目含笑，像是已经猜到了季慕粼匆匆开口的原因。不过他很体贴地没有让季慕粼面子上过不去，只是问道：“我也没想到，你家的这顿饭竟然比我家里的家宴还要乏味。”
季慕粼苦笑了一声：“我就当这是夸奖了。能够和祁家比一比，也算是难得。”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去：“今天再在祁大少家里借宿一晚上。明天我就收拾东西住到酒店去。”
“我看季律师手头也不是多充裕的样子，这样浪费钱，也没有必要吧？”祁一辰眯眼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季慕粼无法反驳，“更何况，我们之间根被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只不过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借季律师住几天。你这么三天两头急着要搬出去，反而像是做贼心虚——我会误会季律师对我动了心的了。”
“你、你说什么……”季慕粼大窘：她有一个毛病，只要是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她就会变得特别笨嘴拙舌。祁一辰的话里有话她知道，却偏偏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越辨越黑。
祁一辰忍不住大笑起来：“季律师，你可真是可爱。”
季慕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刚才是不是喝酒了？”
“几杯红酒，还能拿我怎么样？”祁一辰满不在乎地说着，但态度明显比平日里还要张扬，“就这么说定了。你在我这里安安心心住下来，等你想办法把自己的公寓拿回来了再搬出去不就好了？多大的事儿，你要是实在住的不舒服，我手里的空置产业送你一座总行了吧？”
“别别别。”
季慕粼哭笑不得，真怕祁一辰此刻喝了酒壮了胆什么事情都能够兑现。
祁一辰凑上前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我不管你，你要别整天折腾着要搬出去。不然我生气了，可就……”
“你在吓唬我啊？”季慕粼慌慌张张地试图转移祁一辰的注意力。突然缩短的距离让她猝不及防。祁一辰的胸膛是灼热的，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有力地敲在季慕粼身上。
她难道也喝醉了吗？明明只喝了一小杯红酒而已。
季慕粼昏昏地靠在祁一辰怀里，听到他问自己：“怎么样？这里呆着也没劲，我们出去续摊好不好？你下午支只吃了一小块蛋糕，刚才也只是动了那一盘鲈鱼，都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这会儿应该肚子饿了。”
祁一辰说得头头是道，于是，季慕粼就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肚子饿了。少量的酒精让她整个人热乎乎的，半推半就跟着祁一辰走了出去。
祁一辰刚刚无罪释放，自然很谨慎。即便这么一两杯酒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但他还是打了车。
而目的地也有些出乎季慕粼的意料：竟然是带她去夜市逛。
今天晚上的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一路上都在说两人多么般配，说得祁一辰笑眯眯地给他加了小费，而季慕粼则是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总算下了车，季慕粼立刻从祁一辰的怀中逃离：“你干嘛啊，刚刚怎么也不否认。你说追我也只是玩玩的吧？怎么现在还起劲了？”
“谁说我是玩玩的？”祁一辰认真地看着季慕粼，深邃的眼眸之中偶尔闪过某种让她感到害怕的压迫感，“我是很认真在追你。”
“你是很认真在追我，但是，我不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季慕粼也认真起来，“非要说起来的话，我应该只是不让你觉得讨厌，还有让你产生了一点好奇心吧？”
“很准确。”祁一辰一边说着，一边轻车熟路地拉起季慕粼的手，“晚上人多，跟紧一点，免得我把你弄掉了。”
季慕粼无奈，心想祁一辰这么个大少爷怎么会酒量、或者说是酒品那么差，两三杯酒喝下去虽然不见醉意，但是整个人都比平时更加霸道不讲理么。
不过说实话，这么被他拉住手，季慕粼还真的有一点怦然心动。
她跟在祁一辰的后面走进了香气四溢人声鼎沸的夜市。申海市注重娱乐业，也是自然也是一应俱全的，除了有各种美食摊位之外还有一些吸引情侣的小游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放眼之处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
忽然，发愣的季慕粼面前多出了两串烤串：“喏，吃不吃？”
香辛料的气味刺激着味蕾，顿时让季慕粼食指大动。但她接过烤串却愣住了：“奇怪，你不是调查得那么彻底吧？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炭烤鱿鱼了？”
祁一辰愣了一下，随口说：“只是我自己也喜欢吃烤鱿鱼而已。”
“瞎讲。”季慕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堂堂祁家大少爷会吃这种东西？你小时候一日三餐肯定都是有营养师配好的。”
出乎意料的，祁一辰却沉默下来。
他黑色的眼眸深处逐渐浮现出让季慕粼心惊肉跳的光：“我小的时候，经常来吃这样的东西。不，事实上就算是这样不健康的食物，对我来说也是美好的回忆、是奢侈品。”
季慕粼怔住。她从祁一辰的表情和话语里读出渴望倾诉的弦外之音。而考虑到祁一辰此前不厌其烦地听着她发牢骚，季慕粼也觉得，自己于情于理好像都应该听听他的过去。
但是季慕粼却害怕了。她不想要太快太早地卷入祁一辰的人生当中去。她刚刚说祁一辰对她充其量只是喜欢，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稀薄的好感和因为对方的关照而产生的心跳不足以托付任何事情。所以在这种状况下，季慕粼并不想要和祁一辰进一步拉近距离。
她笑了笑，举起手中的两串烤鱿鱼，分了一串给祁一辰：“看来祁大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没关系。来，我们吃东西。只要有好吃的食物，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祁一辰微微一笑：“我真喜欢季律师这样的心态。”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季慕粼手中接过了香喷喷的烤串。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手无意中彼此触碰。奇怪的是，这么蜻蜓点水般交换的体温却比刚才双手交握带来的触动更加深。
季慕粼迅速缩回手来，将香嫩的鱿鱼串咬在嘴里。祁一辰一只手重新牵住了她，视线则在人群和店铺当中四处扫着，忽然眼睛一亮：“喂，季慕粼，你会不会捞金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