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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色朦朦下的余波

第二天晚上,

江蓠特意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默默的坐在床头,手中摊着一本书,她却没有心境去看书中的内容,眼睛却一门心思的瞟向沙滩上那一块空旷的岩石。

她痴痴的望着无限的穹空,希望夜来得快一些……

夜幕渐渐映上来,点缀着碎碎亮亮的星星,还勾勒了一抹新月,像是少女的长眉,弯弯的,透着一丝灵动与皎洁。

水眸轻转,她抿唇一笑,轻轻的阖上书,迅速关上门,赤着脚,迎着海风奔跑在细软的沙滩上,凉爽的气息贯穿了她的肺腑,清清爽爽的,携着一股眷恋微熏的花香。

坐在岩石上,手臂微圈起屈起的双膝,她仰起头,水眸绽着一丝笑意,感觉今晚的夜空格外的迷人。

晚风轻拂,拂起她长长软软的乌发,随风飞扬。

她陶醉在这迷人的夜晚。

低沉的音乐突然间在泛白的夜晚里响起,像单调的幕色在美妙的夜里吟风弄月,唇齿间透出涓涓细流,温柔惬意,能洗净夜里的苍浊,让穹空通透一片。

紧接着一片忧思的琴弦拨动在心间。

和着弦音,低哑微凉的歌声响起:

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我等的船还不来。

……

我等人的还不明白,

寂寞默默沉沉沉入海,

未来不在我还在……

江蓠敛回缥缈的眼神,水眸微撑,转身,远远的望着修长手指边弹着吉他走近的白色T恤少年,他时而抬头,时而低头,薄唇微启,眉间也弹上一丝歌声里的悲伤,和着弦音的还有他沉稳有节奏的脚步,

听着荡人的歌声,她粉唇微张,然后轻扬起一抹风中的笑意,细细的眉间染上了一种自己从未知道的柔蜜。

最后一句,离她坐的岩石只有几米远的时候,他开始低敛俊秀的面容,脚步顿了顿,再缓缓踱来,比刚才还要优雅沉稳,面色熔凝在音乐的浪涛里,似独自仔细的品味,并没有理会她瞟过来的那一种惊艳与痴绵。

看到他一脚蹬上岩石,江蓠的心里砰的一下子,漏跳了一拍,迅速回头垂眸,单手按住又开始砰砰乱跳的胸口,砰砰的,她一声声的听得清晰,像是打鼓,大的声音都快要震穿她的耳膜。

而他却大大大方的坐在她的身侧,两人大约只有两个成人拳头的距离,仿佛这是一种极为自然的事情,他虽然浑然无意,可是距离近得江蓠的脸上突然间就抹上了一丝粉晕,淡淡的,她咬唇,交叉在一起的双手蜷曲握紧,耳间传来是他未停下的沉郁嗓音:

一波还未平息,

一波又来侵袭,

……

她的下颔低在膝间,静静的望着远处,眸间的水润迷离,整个人沉陷在《伤心太平洋》这首伤感的音乐里,忘记了世间的所有。

忽的,

海边一道巨大的海浪,哗的一下子打过来,速度很快,而他和她十分的专注的一个演绎,一个倾听,根本就没有注意巨浪的靠近。

巨浪翻卷着快乐的浪花,像倾盆雨一样的浇过来,她的身上瞬间浇透了,像落汤鸡一样的呆坐在岩石上,她一动不动,几秒后,才吸口气扭头,瞅着和自己一样的水淋淋的杜若蘅,和平时的俊秀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有些狼狈。

歌声嘎然而止。

她咯咯的笑着浑身湿透的杜若蘅,短短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前额,前额的碎发还淌着水珠,伸手指指着他,笑声清脆得像铃音,随着刚才的海风越飘越远……

瞅着月光下她灿烂的笑容,他抬起幽深的黑眸望着她,在夜幕微光的掩饰下,大胆的目光撞入一张欢乐的容颜里,青春灿烂。

他想:笑靥如花,大约如此吧。

不过,后来,他隐约看到她温透的白色衣裙,紧致的贴在她娇嫩的身体上,玲珑细致,借着月光,曲线分明,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里悄然而起。

一股热气骤然在身体某处升腾。

他抑制不住的滚动喉结,下一秒,他迅速的扭过头,手指紧紧的捏着一根琴弦,整个身体里仿佛被那一股被热气灼烫着,很快,热气开始在全身的血管里急速扩张漫延,一发不可收拾。

像浸了毒焰,

无法停止。

紧抿薄唇,身体紧绷,修长的指尖不断的用力,又一波海浪涌来的时候,啪的一声,一根最细的琴弦在浪花撞击岩石的时候崩断了……

全身一直绷紧的那一根弦,也突然间的塌陷了。

这把吉他,他用了好几年,弦从未断过,眉头紧蹙,突然间有他的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弦断……

夜很静,

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在寂寞的时光里穿梭着,乐此不疲。

就在他无措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怀中的吉他时,

浪花低了,一道又一道的涌来,她竟然脱了鞋,赤着脚丫刺溜下岩石,高兴的踏着浪花奔跑,他身体时的火焰随着浪花的涌动,渐渐的淹没了,无声无息的。

望着她愉悦的样子。

他暗暗的吁出一口气,脸上恢复到一片平静。

她已经跑出去很远,在没膝的浅海里举着双手跳着,笑着,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像水一样的纯静美好。

杜若蘅自惭的垂下头,拳头握紧,觉得刚才的某种反应有些龌龊,本不该亵渎那一个纯洁得像童话般的世界。

突然间,又一道巨浪,毫无征兆的打过来,有两米高,杜若蘅此时正垂着头,根本就没有注意,等他抬头注意的时候,巨浪已经完全的逼近了她那一道快乐的身影。

而她却浑然无觉。

他反弹般的从岩石一下子跳下来,没有任何的思考,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海里,淡淡的月光下,杜若蘅的脸已经沉到非常可怕。

哗的一声,

巨浪打了下来,

他身上再次被浇了一个通透,待抬眼看着一片巨浪之后,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苍茫海水,杜若蘅的脸微微泛白,不可置信的盯着什么也没有的海上,不停的摇着头,然后是害怕的大声呼喊,“江蓠,江蓠!”

像是撕裂了自己心爱琴弦般的感觉。

似乎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沉到水中的江蓠突然间有了力气,她挣扎着从海水里伸出手臂,“救……命!”只说了一个字,一大口海水轰的一下子悉数灌进她的口中,好咸!她的心里当时是这样想的。

不会吞了海螺和乌龟蛋吧?

慢慢的,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眼睛皮也有些沉得抬不起来,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多少力气,她想,或许自己要睡着了……

眼前一片黑暗。

突然间,她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动了,缓缓垂下已无力的挥动的双臂,她的头发像柔顺的海藻一样的飘散在海底,随着海水肆意涌动,逆流而上,像洄游的美人鱼般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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