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望着彼得说道：“彼得先生，我们今天主要谈些什么呢？”
彼得举起自己面前的文件说道：“成女士，我记得我们ATM公司在前不久已经给你发了传真，希望你就你卷入骗贷丑闻一事给予详细的解释。不知道你准备好了吗？”
小雅微微摊开手，说道：“还没有。”
“为什么？”彼得有些不满地说道：“难道你不珍惜公司的声誉吗？”
“恰恰相反，我非常珍惜公司的声誉。但我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官僚系统，这个系统现在对这件事还处于调查阶段，对我还没有任何定性，我无从去申辩。”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只有等。”小雅说道：“我要申辩，总得为一项加在我身上的罪名去申辩吧？但现在除了谣言，没有任何机构通知我有什么罪名，请问我该如何去解释呢？”
彼得说道：“如何解释是你的事。毕竟，这件事牵涉到了你的公司，而你的公司又和ATM公司是股东合作关系，我们是合伙人，一方出了事，就等于全部合伙人都被牵扯进去了。成女士，或许你在中国感受不到，但在西方，已经有公司在向我们进行询问并希望我们能回答他们的疑问。”
小雅说道：“对于给你们造成的不便，我表示遗憾，但......-”
“只表示遗憾是不够的。”彼得说道：“我们ATM公司将在华开辟新的金融业务，你也知道，金融最注重的就是信誉和名声，你的公司一天不洗刷掉这嫌疑，我们ATM的新业务就无法开展，而且就连现有的业务也会萎缩。成女士，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吧？”
小雅点点头：“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彼得站了起来，在椅子旁来回地走着：“怎么办？成女士，这是在中国，许多事不能按照我们美国的规矩去办。但有一点是国际通行的规则，那就是遵守合同。我们在和你的公司进行合作时，特地在合同对双方的道德义务进行了规范和约束，并规定双方都不能违反，如果违反了，就必须中止股东资格。成女士，想必你已经看了这合同吧？”
小雅点点头：“我是看过，也赞同，也在遵守。我不认为我违反了那一条。”
“这不由你说。”彼得的语气有些严厉了：“成女士，你是个聪明人，裁定你是否违反合同，是要由全体股东来决定的。你觉得你的解释能让他们满意吗？”
小雅说：“彼得先生，中美两国的国情不同，政府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作为企业，我无法指令政府应该怎么做，相反，我只能遵从政府的指示。我想，这一点，股东们是应该明白的。”
“成女士，现在恰恰是政府在对你进行调查。我觉得，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一笔上亿元的金额，要查清是否涉案是很容易的，政府这么久了，不排除你的公司的嫌疑，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小雅不悦地问道。
彼得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这是当时乾海公司开新闻发布会时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清楚地显示着小雅公司送的花篮：“你看，这是涉案公司在开收到政府拨款的记者会，你的公司送了祝贺花篮，这不证明你知道这件事吗？你能说你不清楚吗？”
小雅拿着那张纸看了一会：“这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公司和乾海木业公司有业务往来，遇到这种事，为了活跃气氛，他们自己就能以我们的名义送花篮。”
“是吗？你说是他们自己祝贺自己吗？”彼得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觉得这能让我们的股东相信吗？”
小雅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真的无法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
彼得说道：“据我们的调查，政府方面已经掌握了案犯的供词，案犯清楚地说了一部分骗贷款汇给了你的公司。是这样吧？”
“彼得先生，对这样侮辱智商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成女士，如果你现在觉得我是在侮辱你的智商，那么等你在回答股东们的问题时，他们就会觉得你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那时的后果是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美国的商业司法可比中国要严得多。”
小雅毫不畏惧地说道：“我愿意接受调查。”
“你愿意，可我们ATM不愿意。你知道一场商业诉讼官司要持续多长时间吗？你知道官司的后果是什么？那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更何况打了官司，我们就无法开展新的金融业务了。有哪一个客户愿意跟有骗贷嫌疑的公司合伙人做生意？你愿意吗？”
小雅生气了：“彼得先生，请你把问题弄清楚，我不是什么骗贷嫌疑人。我承认政府方面有案犯的口供，但只凭口供就能定性吗？那样的话，我说自己是清白的为什么就不能采信呢？现在就连政府方面都不敢以口供来调查我，那么，我们的股东又凭什么拿这荒诞的口供来责问我呢？”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彼得说：“因为这是商业，商业就有竞争。如今是什么年代，互联网时代，不管什么消息马上就会被放大、传播。这就给我们商业公司敲响了警钟，尽量远离是非。但你，成女士，你违背了这条准则，所以，你现在有麻烦了，而且还牵连到了我们公司。”
小雅生气地瞪着彼得，对他如此任性的判断毫无办法。
彼得稍稍停息了一会，继续说道：“成女士，我很欣赏你的经商产能。老实说，我不相信你有什么骗贷行为，但我的保证对你们中国的政府没有用。所以，我只能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来处理这件事。你愿意听我的处理办法吗？”
小雅知道彼得要彻底摊牌了，她看了看李煜浩，又转向彼得：“请讲。”
彼得坐了下来：“你知道创融公司吗？”
“知道。”
“知道就好。”彼得说道：“我们公司将和创融公司进行合作，开展新的金融业务，刚才我已经跟你说了，开展金融业务要求公司有好的名声，但你现在陷入了骗贷丑闻，已经成为我们开展金融业务的障碍。所以，我希望你能向创融公司出让你所拥有的股份。只要你答应了，那么在谈判的过程中，我们将站在你这边，为你向创融争取更大权益。你的股票会卖出一个好的价钱的。怎么样？”
小雅轻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办法？那就是赶我走了？”
“不是赶！是希望你套现离场。”彼得说道：“这样处理，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最体面的办法。你可以尽全力去处理你的官司，而且经济利益还不会受损。”
“如果我不答应呢？”
彼得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小雅，想不到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怎么会如此倔强：“不答应？那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灾难。我们将根据合同办事，对你进行内部听证，如果你无法得到多少股东的赞同，那么你所拥有的股份将会被强制以约定价格转让给公司。成女士，你希望走到那一步吗？”
彼得说完，把面前的另一份文本推到小雅的面前：“这是我们处理问题的法律文件，我特地让秘书打印了中文文本，方便你和你的同仁查阅。我相信你看了文件之后，会考虑我的提议的。”
小雅拿起文件，站起来，朝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