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蕾说：“要说苏俊青还真是嗅觉灵敏，他一开始是想的从成小雅的下游关系入手，想通过买断这些企业的合同以及债务入手，造成成小雅违约、赔款，最后出现资金紧张，不得不抵押她在CBD的股份换取资金。所以，他才让我去调查成小雅在江浙一带的关系企业。这种方法有效是有效，但成本太高，如果成小雅的抗压性强，那么苏俊青是沾不了什么便宜的。在调查中，他也注意到了乾海木业公借贷的事，本来也想好好利用，但乾海木业虽然名气大，但产品的产量不足，和成小雅之间的业务关系不是重点。所以，他只好放弃。这个时候，你就出现了。”
萧贤懊恼地低下了头。
罗蕾说：“别那么懊恼，你所起的作用没那么大，只是告诉了我乾海木业借贷的不靠谱的意图。什么去买国际资产，这也只能是酒桌上吹牛的话，骗骗你而已。我一听，就知道事情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所以，在你走后，就对乾海公司借贷的事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终于找到了幕后的主使人宋德铭。很明显，这个高干子弟利用了孙振海这个老粗以及乾海公司作为平台进行骗贷，然后把钱据为己有了。”
萧贤说：“那和小雅有什么关系？她没有和乾海之间有什么钱物往来，只有合同关系呀。”
“这只是你的看法。”罗蕾说：“这也是我的方案的精妙之处，把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件事联系起来了。乾海木业公司在嘉义这个地方借了这么多的钱，几乎所有的金融机构都被卷了进来，一旦东窗事发，将引起多么大的震动。可想而知，银行等机构为了追回贷款，肯定要把和乾海公司所有有往来关系的公司都要清查，找到追回贷款的借口......”
萧贤心猛地一跳，这个原因不真是自己一直所忽视的吗？难道苏俊青是从这里下手？
罗蕾继续说：“想必你也知道成小雅的公司和乾海木业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吧？成小雅拥有CBD的股份，但她只参与分红，而不管经营，就是一个地主而已，她没有关闭自己的外贸公司，而是继续经营。从产权关系上看，这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公司，但从利害关系看，只要抓住了一个公司，就能取得突破，达到占有另一个公司的目的。”
“利害关系？是什么？”
罗蕾说：“这就需要研究美国了。成小雅的合作方是美国ATM公司，在美国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公司，对于合作方有很严格的要求，它能选中成小雅，自然是看准了成小雅的资质和信誉了。一旦在这方面出现问题，那ATM公司肯定会重新考虑与成小雅的合作关系了。”
罗蕾说完，看着萧贤，看他是否明白。
萧贤的脑子在飞快地回忆着和ATM公司的相关合作事宜，但他前思后想，依然没想到有什么漏洞。
杨帆放下刀叉，用腿撞了一下罗蕾的腿：“好了，快说吧，我不想看他这个样子。”
罗蕾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然后点击了一个文件，推到了萧贤的面前：“自己看吧，要是看不明白，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了。”
萧贤连忙把电脑挪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看着罗蕾打开的文件。那是一份ATM公司的合同文本，萧贤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小雅和ATM公司签署的就是这份文件。既然罗蕾让自己看，那被苏俊青钻的空子，就一定在这合同里了。
萧贤把合同一连看了好几遍，还是没看明白。罗蕾提醒道：“第七条。”
萧贤把第七条仔细地看了一遍，见是对合作方地一种道德约束，这种条约在中国就好比是一种官样文章，是难以实施的。当初他看到这一条时，也觉得奇怪，觉得美方为什么要如此要求合作方高大全。记得他还开玩笑地说什么难道美国开公司的人都是圣人吗？真没想到，现在果真因为这里出了问题。但到底如何出了问题呢？
萧贤没有问罗蕾，而是自己进行着思考，他从ATM公司岁规定的道德准则和对合作方法人的道德要求，再想到成小雅和乾海木业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
突然，他想到了成小雅所推行的金融租赁。为了防止利益受损，和参与金融租赁的公司进行了股份抵押，即小雅成为对方公司的股东，那么，从这方面看，小雅也是乾海木业公司的股东。
现在，公司出了骗贷的事，政府方面在调查时，一定会怀疑小雅也参与和分得了这不法的所得。这样一来，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成小雅也卷入了这桩丑闻，违反了ATM公司规定的商业道德规范。
萧贤抬起头，看着罗蕾，缓缓地说：“道德规范？”
罗蕾看看表，故作失望地说：“你比苏俊青多花了半个小时，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距。不过，考虑到你们之间的专业差距和教育水准，你已经很难得了。如果假以时日，你在商业方面也会取得成功的。”
萧贤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夸奖自己，他急切地想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了。
罗蕾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一边，然后继续吃着。萧贤等了半天，没见她说话。他连忙又为罗蕾还没空着的杯子倒上酒：“那......下面苏俊青打算怎么办？”
罗蕾说：“那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你策划出来的吗？”
“是我策划出来的不假，但我不管执行。苏俊青是想让我一手操办，但我拒绝了。因为干这事要动用非常手段，不符合商业道德，我是沃顿出来的，不能这么干。所以，只把方案卖给了他，两清！至于他怎么敢，那是他的事了。”
萧贤默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帆看着他的样子，对罗蕾说：“看，他傻了吧？我说你不能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他找不到解决方法，就只能去折磨自己了。”
“有什么不好解决的。”罗蕾说：“这事再怎么努力都难以解决，合同关系放再那里，任何人都有不同的解释，就看如何取舍了。如果ATM要维护公司的纯洁性，或者把和小雅分开当作一次攻关危机，那么，苏俊青就会得手。但转让的价格还是需要和小雅谈，那时，倒是一个减少损失的机会，在价格上尽量高一些，那现钱走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贤这时才恍然明白罗蕾的想法，当自己在嘉义把所掌握的实情告诉她之后，她就开始进行策划了，然后把策划的方案高价卖给了苏俊青，正愁找不到报复方法的苏俊青拿到了她的策划案，就开始实施了。那么，日后小雅将不等不面对苏俊青的进攻，最后拱手交出CBD的股份，苏俊青就取而代之了。
萧贤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无知而后悔，也为自己毫不设防地把实情告诉罗蕾而后悔。
罗蕾看着萧贤的表情，感到好笑，她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哎，大侠，怎么了？怒就是一场商业争战吗？又与你无关，至于这么悲伤吗？你......”
“你说呢？”萧贤抬起头，冲她喊了起来，不但罗蕾、杨帆吓了一跳，就连餐厅里的人也吓了一跳，都朝这么看着，服务员也跑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帆责怪萧贤说：“你有病呀？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想让人看笑话？”
“这的确是笑话。”萧贤压着火说：“在嘉义，我那么相信你，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不是让你设计出这么个方案去害人的，只是让你交差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