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速度很快,与我擦肩而过之后,就闪入了黑暗之中。
我愣在原地观望的时候,看到那堵肉墙被破开一个大洞,纳兰亭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她一手夹着纳兰,另一只手拿着锋利而带着光亮的武器,看着像是一个长条的荧光棒。
所经过的地方,肉墙像是被熔化掉一般,成为液体流淌下来。
纳兰亭抬头看了看那道裂缝,然后把一把武器插进她左手边的石壁里。
那似乎是个备用的装置。
石壁中出现火花,随之而来的瞬间,就是原本灭掉的那些冷光灯管,除去损毁的那部分外,又都亮了起来。
光线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但是也足够把里面的一切瞧清楚。
先前束缚住艾米拉的那个如同枯树一般的东西,在冷光灯的照射下,变作了粉尘,融入地面后然后消失。
而先前与我擦肩而过的身影,我现在看清楚了,是紫色头发的西格。
她的四肢都有数道玻璃碎片一样的切片,像是一个有着玻璃腿脚的人形蜘蛛。
不过她的模样没有变化,如果她能静止不动的话,我觉得那些玻璃都聚在她身后的时候,很像是翅膀,瞧上去其实还挺美观。
西格在喘气,她似乎已经精疲力竭。
在地上滑行了很长的距离之后才停下,现在离我们的距离可能已经超过了三十米。
很明显她和纳兰亭之前一定经历了恶斗,且处于了下风。
然后我就看到西格所在的位置出现了许多锯齿咬合的金属门,它们瞬间咬合把西格关在了里面。
结束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目光落到纳兰身上,她被纳兰亭用胳膊夹住,在昏睡。
我记得纳兰之前是被说话的黑影捉住的,现在纳兰亭救下了她,那说明黑影是被纳兰亭干掉了么?我的猜测没什么根据,不过纳兰亭对我说的话,让我有了些想法。
“那个垃圾刚刚在这边,是么?”纳兰亭低头看了看那个黑影变作粉尘的位置。
“是……像老木头一样的家伙?它是人还是妖怪?”我问纳兰亭。
“是人,是个最接近我的人,他很有天赋,可惜却要来对付我,”纳兰亭看看一旁被砍成碎肉的京剧脸,问我,“他们都是你杀的么?”
“是,是……啊?!不,不,我什么也没做,我也觉得奇怪呢,那个木头人之前还有动静,然后突然又不动了。”
我简要地说了下之前的经过,问她,“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这胳膊……”
我把布满“颗粒”状的胳膊凑到纳兰亭的面前,让她查看。
“这就是他研制的分子装么?”纳兰亭摸了摸那些“颗粒”,让我感觉很奇怪的是,那些颗粒随着纳兰亭的手指在摇动,在纳兰亭手指离开我胳膊的时候,还有颗粒在跳动,仿佛是想要爬到纳兰亭的手上。
然后我就看到纳兰亭用她的手术刀划了一刀,明明在她的手和我的胳膊之间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却像是在割断什么联系似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纳兰亭划过之后,那些“颗粒”就停止了跳动,静静的待在我胳膊上。
之后纳兰亭把纳兰放在艾米拉旁边,给她们服用了一颗药丸。
“他叫时乌,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总是叫他垃圾,但他却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纳兰亭边检查她们的身体,边这么对我说,“可能是你们所有人中最有天赋的。”
“兰博士,你是说那个木头一样的怪人?”
“是。”纳兰亭回答起来很简洁。
“这里快要裂开了!”我想了想,离开这里才是正事,于是指着那些裂缝说道,“兰博士,快带我们出去吧!这里是不是要被毁掉了?”
“现在还走不了,程序还没有发生到这一步,”纳兰亭说的话总是让我感觉费解,“等这里被水灌满,强压下这里会被冰封,通往外面的出口才能用,而且时间会很短,你们要出去,只有十五秒钟的时间,十五秒之后,谁都出不去。”
“哈?!这里会被水灌满?!”
“自保措施,”纳兰亭解开艾米拉的衣衫,用她的手术刀在她的胸口划出一道口子,我不知道她在干嘛,因为裸露了艾米拉的胸口,所以我转过脸没去看,又听纳兰亭继续说道,“实验室里材料我收集了很久,绝不会随意丢掉它们的。”
说完她抱起纳兰,走在我前面。
“把她带上,这里待会就会灌水进来,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冰封。”
“冰封……”我虽然感觉很疑惑,不过想到之前那个快速结冰玻璃培养体,还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关住西格的金属门就在我们前面十几米的距离,我抱着艾米拉跟在纳兰亭的身后,到达的是我们之前待的地方。
里面的冷光灯管还亮着,没受影响,但是大部分的玻璃培养体已经被弄碎,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击,还待在培养体中浓稠粘液里的动物,几乎已经看不见影子。
“培养体里的东西……”我惊讶着说道,“都去了哪里?!”
“被他带走了,”纳兰亭凑近唯一一个还停留在那种浑浊粘液中的八爪鱼,然后随手拆下一只冷光灯管,当作照明用的手电。
那些冷光灯管居然可以拆下来。
“不过,他逃不了,很快就会发现,只能再回来这里的。”纳兰亭仔细观察着那只八爪鱼。
“回来?是遇到自保的措施?是指的有水灌进来么?”
“有这个原因,最主要的是,我把这里所有的能源都点亮了,支撑这里的悬臂已经被我破坏,实验室里所有的地方,除了这里,压强很快都会失衡,”纳兰亭把纳兰放入一个空置的玻璃培养体,检查起她的身体,“他现在应该已经很难走动。”
“那里的裂缝,是兰博士你弄出来的?!”我问她。
“是,这么做才能把他困在这里。”纳兰亭点头回应我。
“他为什么要背叛你?兰博士,你不是说他也是你的学生么?”我问她这点。
“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背叛,我和你们所有人都不存在那种社会关系,只是我们的想法不一样。”纳兰亭的语气听起来对刚刚把这里弄得一团糟的时乌,并没有多少怨恨。
“想法不一样?兰博士真是个大度的人,这里都被弄成这样了……”
“大度?是说不记仇的意思么?”
“嗯。”
“不存在的,我很记仇,记忆力非常好,只不过我喜欢我感兴趣的东西,其它的只要不妨碍我就行,你不是要回去么?修的理论模型一开始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源头,如果有版权的话,应该是属于时乌的,你和修今后肯定会和他有所交集。”
纳兰亭还在检查纳兰的身体,她似乎检查得过于细致了,也许是因为之前被西格假扮,她在担心这个也有可能是个假冒的,我这么猜测着。
“与那种东西有交集……兰博士你刚刚还说他会回来?可他已经死了……”我指的是化成粉末的那个枯木黑影。
“死?你以为什么才叫死?”纳兰亭反问我,“呼吸停止?还是血液流尽?又或者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摧毁?”
“可他确实死了,不是么?艾伦,还有他带来的一个同伙,”艾伦和地上那堆京剧脸也被我用来举例,“他们不是都死了么?难道这还不叫死么?”
“当然不是,”纳兰亭从纳兰身上收手,我看到纳兰的眼睛正在慢慢睁开。
“化成粉末只是他用来逃跑的手段,并不能置他于死地。”纳兰亭这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