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尤辛仁回答得这么快,看起来他好像对院里的所有病人都知道得挺清楚。
“噢,我的意思是这个尤飞菲是你什么人?”尤辛仁解释了下他的问话。
“是我……”我被问住了,尤飞菲并不是我名义上的任何人,细究现在的阶段状态,充其量只能算是刚到互有好感而有些暧昧的阶段,这个状态并不稳固,因为我现在还没联系上她,那天从火炎灯笼里出来之后,我只见过她一面。
并且见到的那一面还很匆忙,当时我在张横的要求下长跑,尤飞菲那时在桥上一闪而过,她除了表现得对我不敏感外,表情和神态与之前我认识的尤飞菲相比,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是认识的朋友么?”尤辛仁问我。
“对,朋友,朋友,是朋友。”我挠了挠头只好这么回答。
“抱歉啊,这里没有这个人,”尤辛仁的身子朝我微微向前倾,以示礼貌,“进电梯再说吧。”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心里的紧张不安等等负面情绪已经减少了很多。
原来尤飞菲不是有病……这么看起来,似乎是张横不知道何时又是哪里误会了她。
是误会,就要解除。我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后找个机会,解开张横对尤飞菲的误会。
然后我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小伙子,你朋友的病痊愈了么?”尤辛仁的问话叫我一愣,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问道,“噢,我和你解释一下,你其实不用对你的朋友抱着怀疑的心态,精神病不是不治之症,痊愈了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
尤辛仁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他觉得我是因为对尤飞菲的过去有所介意,所以才会来到这里问他。
“你的朋友她应该还不知道你来这里的吧?”电梯已经到了五层,再过会就能到地下的车库层,这时尤辛仁伸手帮我补按了一层的楼号,接着说,“如果有这种过去,无论是谁都想好好隐藏起来的吧,这么做并没有危害到任何人,不是么?!”
“啊?!没有,没有,她没有精神病的……”我看再说下去,这感觉就很不对劲了,连忙这么解释,“她好得很……好得很……”
“没有精神病?!可你来这里了,不是么?”电梯已经到了二层。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信任你的朋友,如果是朋友,那就应该相互信任,不是么?”他连说了两个否定我现在找他询问这个事实的问话。
尤辛仁的话让我顿时羞愧不已。
我一方面自己肯定尤飞菲是没有精神病的,可另一方面却跑过来,问这么显得多余的话。
就和他说的一样,如果我是把尤飞菲当成朋友,那就不该怀疑她。
其实在听过张横对“警察”的言论之后,我就应该想到张横那些固化的个人观点并不都是正确的,他把所有的“警察”都当成了“吴蒙”那样的存在,这样的话就抹去了陈警官和莫柏他们那样的存在。
能够证明张横话是有偏差的,还有他对于“关伟”的否定看法,张横说关伟是常魏手下的“狗”,这当然是错的,昨晚关伟在汤口码头的表现就是实力打脸张横的一个有力事实。
“谈话就到这里吧,”尤辛仁示意一层已经到了,他再次拍拍我肩膀,“小伙子,再给你个忠告吧,流言不可不听,但不可信,如果有机会还会见面的,再见。”尤辛仁再次朝我微微前倾,他的修养看起来极好,这和他仿佛是土豪暴发一般的办公区域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再见……”我自觉地出了电梯,目送电梯门关上去了B1层,然后我才走出这栋楼。
外面的雨势渐渐有偏大的势头,但还不足以影响我离开。
尤辛仁所在的楼层在院区靠东,也是正对着院区的大门出入口,从这里到大门那边只需要过一个二十米多米进深的花园前广场,广场中间里没有种树,只有正中一个安放着几何雕塑的小圆坛,圆坛之外的地方基本都是硬地路面,仅仅在路面靠近围墙的一侧有些道路绿化。
所以如果有人站在这个前广场里,无论站在哪个角落,都是会被一览无余。不仅仅是人,广场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如此。然后我的目光就被一辆停在院门口的车子吸引了过去。
它停在出口必经的硬地路面上,车子处于发动状态,并且它瞧上去挺贵气。
那是一辆黄色车身的路虎,车身还有黑色的速度型喷漆,和其他车一比较,很是鹤立鸡群。我后来知道这是辆改装车,但在当时我觉得它甚至有点像是变胖版本的兰博基尼。
车子好看是吸引我的第一点,但是最让我惊讶的是它的车牌。
“赣H16666”
这个车牌上的一串数字并不算陌生,陈警官给我的两条消息里,有一条的内容就是这个,它们连一个数字都不差。我连忙拿出手机,想要再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一字不差。
手机只在最开始亮了一下屏幕,然后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我再度尝试了一会开机,但是手机已经化身诺基亚板砖,似乎现在除了用它砸核桃,就不能再指望它能有再多的功能。
我很好奇那辆车里坐的是谁,于是就提着胆子,假装很正常地朝着院外走去。先接近过去,再很自然地侧脸过去,看一眼就足够了,我在心里是这么打算的。
其实在这样的雨势下,还用我当时那样慢吞吞的步子走过去,是很奇怪的,因为像是一个失恋过后,肆意淋雨的傻蛋。
而且我并不确定走过去后,从路虎的侧面车窗是不是能看到里面,原来想擦着它的车门经过的打算可能还不够,我可能必须得走到车前面再回头去看才更有把握看清里面。
离那辆路虎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喇叭声。
嘀嘀嘀!
从地下车库里驶出了一辆黑色轿车,开车的那个人是尤辛仁办公室里的职业装年轻女孩,那辆车应该就是尤辛仁的座驾,一辆看上去很厚重的林肯车。
也是在我回头去看的这时,等在大门入口的黄色路虎开始动了,它先驶出了大门。似乎它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等这辆黑色林肯。
嘀嘀!林肯车里的那个女孩示意我让开,在缓缓驶过我身旁后,车子才开始加速。
这会的雨势在短短十几秒内增大了许多,我尽最快的速度跟出了大门,然后我看到林肯车果然是跟在那辆路虎后面,步调十分一致,我看到它们一同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转弯后消失。
根本也追不上的吧……所以我也没打算去追,就先躲到大门的值班室屋檐下,先等等雨势变小些再说。
我现在是有些沮丧情绪的。“追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样消极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回不是指尤飞菲,说的是陈警官他们,莫柏死活不肯提陈警官的信息,如果陈警官被爆炸带走了,那我去追这个车牌,就没有意义了。
在这个假设的前提下,我甚至有了一种排斥厌恶的情绪:不再想和“汤口码头”的事情,或者陈警官他们再有任何的交集。我的能力一般,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过人的本事,我想想今后能不掺和还是不要掺和得好,毕竟人命只有一条,我的HP血量耗尽了之后,是没有机会再让我重新来的。
所以,这么想之后,我畏缩的念头很容易就在我的脑子里找到了一方温泉。
要不然,难道说现在要让我去为陈警官报仇么?不,我做不到那种程度……顶多自动从陈警官给的任务当中退出,然后该干嘛还是得去干嘛,我来H青总不是为了来当个“实习卧底”的吧。麻麻要是知道了我在不务正业,估计会削我一顿,然后先拖回家再说。
拿到学位证这种事,现在不是要比这些重要得多么?而且这事可能也不会太轻松,H青对我来说似乎不是太友好,我在回去H青之前,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打算。
如果我当时能冒着雨离开这里的话,一段时间后,也许我除了安安稳稳地拿到学位证之外,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我没有。
雨跟特么不要命还是不要钱似的往屋檐下扑,有这个劲头去支援一下北方的干旱多好……我用手挡雨的时候,一把伞停在了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