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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可怜人

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拿到了‘清净散’的夜小鹰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出租屋里,把药粉在浴盆里用清水化开了,脱了衣服坐了进去。

“光头保佑啊,我都倾家荡产了,欺负人也不能总是逮住一个欺负个没完吧。”夜小鹰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别说,香老鬼虽然心黑了点,但药效还是不错的。

在‘清净散’的作用下,背上的‘食肉菇’明显的萎缩了,蔓延的趋势也止住了,这终于让夜小鹰松了一口气。

“哎!没死之前活的憋屈,可没想到死都死了过得还是这么憋屈,老天爷,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他在那哀怨的抱怨着。

“得了吧您的。”萱萱在外面听的不耐烦了,“你天生的就是一副倒霉样,怨谁也不行,让你跟投胎能手王大少爷换换老爹,你都不可能摆脱你那千年衰神的命,命苦不能怨政府,你就看开一点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哎?小丫头片子,可以啊你,损人都不带漏脏字啊,这都是你哪个老师教你的?”夜小鹰被萱萱逗乐了。

“没事就别墨迹了,这就要上课了,耽误了我听课你赔得起吗?”萱萱一副学霸的语气。

“不是……萱萱,我们的课你能听的懂啊?”夜小鹰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

“听不懂也不你强,整天的光知道想小莫姐姐,你这是浪费时间你知道吗你,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我都死了你还要害我的命,你缺不缺德啊你。”萱萱小嘴吧啦吧啦的,直接把夜小鹰说傻了。

夜小鹰苦笑不得的穿好了衣服,在萱萱的督促下,往学校赶去。

“这两天怎么一直都没见到小红姐啊,回来家了吗?”夜小鹰想了一下便没放在心上,毕竟两人也没什么交情,小红要去哪也没必要向他汇报。

学校生活依旧是一如既往,没有太大惊喜,也没有太大的忧伤,段天赐这些天也没找他麻烦,夜小鹰自打见了他那非人类的模样后,更不可能去主动招惹他;和小莫姐的关系倒是更进一步了,两个人下午训练完之后开始在一起吃晚饭,虽然夜小鹰并不能吃东西,但心里却始终甜丝丝的。

这时,在S市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肮脏角落,一个干枯瘦弱的人静静的躺在一间恶臭熏天,密密麻麻爬满了苍蝇的小屋子里,身上有些溃烂的部位已经满是蛆虫,死亡的气息已经牢牢锁定了他,他那无神而又干涸的眼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仔细的扫过了这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然后无比期待的看着破旧的屋门,期待着一直牵挂的人的能在这最后的时刻推开它,走进来。

但这里注定是被人遗忘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生命力也在迅速的溃散,

房门最终没有被推开,他孤独的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房间里便是苍蝇的天下了。

在平淡的度过了三天之后,

身上的‘食肉菇’终于被清理干净,只是在背上留下了些浅浅的坑,估计把手里的药都用完之后,就能彻底摆脱它的困扰了。

这天入夜,夜小鹰手上的任务接收器又亮了:原化工三厂住宅老区里有一个病死之人,心愿未了,速去。

“好来,萱萱,走了,开工了。”夜小鹰兴奋的喊道。

“大叔,你瞎吆喝什么,你看胖子哥和妙曼姐多浪漫。”萱萱拖着小腮帮正趴在一棵白桦树上看着胖子和罗妙曼在操场边情浓我浓。

“浪是够浪,漫没看出来。”夜小鹰很明显的是在恶意诋毁。

“咦~大叔,哪里打破了醋坛子,好大的酸味啊,嘻嘻嘻。”萱萱打趣道。

“去去去去,小屁孩,你懂啥啊,你看吧,我走了啊。”夜小鹰脸上挂不住了,自己先飞了出去。

“大叔,等等我啊,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嘻嘻嘻。”萱萱跟了上去。

原化工三厂是国有企业,当年兴盛的时候在西城兴建了一些职工住宅楼,接下来演变成了厂属职工小区,但后来企业经营不善,实行改制,下岗了一批工人,处理了一批资产,厂属职工小区也就就跟着没落了,也就成了现在的‘原化工三厂住宅老区’。

老区整体是七八十年代的结构,老旧不堪,但因为是处于西城边缘的工业园中,开发商也对它没有兴趣,一直没有提上改建的日程。

小区居住环境差,又没有正规的物业管理,于是便成为了一些贫困人员聚集的地方,而那些处于老区角落的破旧平房更是几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夜小鹰此时就处在老区的一间平房前。

人应该是死了好几天了,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苍蝇,幸亏这片平房的边上便是露天的垃圾场,才遮掩了这骇人的一幕,不过也正是因为垃圾场的恶臭掩盖了尸体腐烂的气味,才使得这间房子里的死人迟迟没有被人发觉。

萱萱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这么多苍蝇围绕的死尸,心理上承受不住了,干呕着远远的跑开了。

夜小鹰还要好一些,强忍着感官上剧烈的刺激,对着隐约能看到的低着头蹲在屋内墙角的一个黑影喊道:“哎,里面的,方不方便出来聊聊。”

屋里的黑影抬头看到窗外飘着的夜小鹰的魂体,木然的点了一下头,飘了出来。

“咱上一个环境稍好点的地方吧,这里我看不仅不适合人类居住,连鬼都不适宜居住的。”夜小鹰虽说也是苦孩子出身,但这个地方还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畴。

“去前面住宅楼的天台吧,我活着的时候经常去。”黑影开口说道,嗓音中都带着浓浓的悲凉。

离得近了,夜小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可怜的人,这是一个被苦难压垮了人,满头的花白头发盖住了耳朵,看样子活着的时候有些日子没理了;满脸的褶子,刀劈斧砍一般,仿佛在脸上画满了悲哀;衣服像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头些天跟夜小鹰有矛盾的年轻乞丐乞讨的时候穿的都比他好些;鬼魂都是保留了死之前的样子,他的这些特征表明他是生生穷死的。

到了天台上,才感觉空气清新了些,虽然鬼魂不用呼吸,但感观上的刺激也是让鬼无法忍受的。

萱萱也飞了过来,好奇的想听听这位可怜人的人生遭遇和最后的愿望。

“我是地府公务鬼夜小鹰,讲讲你的情况吧,还有什么遗愿未了的,我们尽量帮你实现,你也好早点去投胎,重新开始吧。”夜小鹰拿出证件开门见山道。

“感谢政府的帮助。”可怜人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叫刘山水,曾经是原化工三厂的职工,后来下岗了,靠干些劳务为生;有过一个老婆,十年前死了,我一个人把儿子带大的,我腰椎突出的厉害,肺不好,肝也不好,干不了重活,药到吃的不少,生活就越发的贫困潦倒;我每天得出去干点活挣口吃的,儿子就缺了管教,天天在外面野,再后来我的身体更差,也管不了他了,他就直接搬了出去,四五年了也没回来过;再后我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终于前几天躺下就再也没起来,这也是命啊!可能我上辈子造了孽,老天爷让我赎罪来了;我死后白无常白爷来过一趟,要带我回地府报道、安排投胎,我拒绝了;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儿子,我就是想看到他有个稳定的工作,能娶上个健康的媳妇,不然我没脸见他娘啊。”

“这个……娶媳妇的事可能有点困难?”夜小鹰心道:“现在没有套楼房,没有辆小车,哪个姑娘会嫁给你儿子。”

“让他来见你倒是可以做到。”

“我死后本来想去找他来着,但不知怎么回事,我的魂魄不能离开尸体太远。”刘山水哀愁的说着。

“除非有黑白无常带领着或是变成厉鬼或者是被术士捉住 ,在入葬之前魂魄是不能远离尸体的,这是地府的规矩。”夜小鹰也是刚知道,就给他解释了一下,“我可以帮你儿子改邪归正,让他来给你送终;找工作、娶媳妇的事可以慢慢来得,行吧。”

“那也能凑合。”刘山水依旧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老伯,你死都死了,能不能别老是一副苦水里溺亡的样子好吗?满满的负能量让跟你接近的人都会感到很难受的。”萱萱终于忍受不了刘山水哀愁的样子。

“丫头,我心里苦啊!”刘山水说完直接蹲在了地上。

“哎,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也是有道理的。”夜小鹰看着这个被命运打垮的刘山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刘老伯你也别伤心了,把你儿子的名字和地址给我一下,我先去他那了解一下情况。”

“我儿子叫刘爱国;我只知道他住在南边的一片对外出租的民房里,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刘山水低着头说。

“那这样吧,你在这等等吧,我争取天亮前回来一趟。”夜小鹰也要被刘山水散发出的哀伤感染的悲凉了,赶忙交代了一句往南飞去。

“他没有低保吗?”萱萱好奇的问。

“不知道,或许有吧,反正人都死了,还是尽量帮他完成心愿吧。”夜小鹰自己也搞不清楚,便随便敷衍了一句。

“好吧。”萱萱撇了撇嘴。

飞出去八九公里,就到了城中村建的廉租房群。

相比较原化工三厂老区,这里的环境可以说是非常好了,最起码干净、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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