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我出生后,双脚上就被系上了一副祖传的缚魂红绳,据说这是专门为出生不久的小儿固魂辟邪用的。原因为是:新生婴儿头顶囟门没有闭合,百日之内容易看见脏东西,也因此容易被缠上,使其离魂或者掉魂。
‘离魂’跟‘掉魂’,这俩词儿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区别很大。离魂,就是魂魄自动离体;有些是无意识的离体,而有些是有意识的离体;通常,修行之人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可让魂魄有意识的离体,去自己想去但肉身去不了魂魄却能去的地方。这又被称作‘魂魄离体’或‘灵魂出窍’。
当然,对于小儿的离魂,后者是完全不可能的。
至于掉魂,别说是新生婴儿,就连成年人有时受到惊吓或者其他外来原因,都可能导致掉魂。
给我戴上这预防离魂掉魂,固魂辟邪的缚魂绳的人,是我的奶奶。
由于爷爷去世的早,家里所有的担子都由她一肩挑了,现在奶奶年岁大了,家里的事情自然都有父亲和母亲来管。
不过,奶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但令人难以费解的是,奶奶居然知道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我出生后不久的某一天,我的母亲正抱着我缓缓地摇动着,想要把我从哭泣中哄睡着。
可一家人谁都没发现,只有我奶奶第一个发现我原本白皙红润的脸上渐渐变得蜡黄,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黑气正在一点一点缓缓凝聚在我的眉心正中。
我的母亲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这些细微的变化,只顾闭着眼睛边泛着困意边不停轻摇着我。
“放下!”在一旁的奶奶突然这么大喊了句。
母亲吓得一哆嗦,瞬间困意全消,把我放在了床上。
已经七十高龄的奶奶似乎突然像年轻人那样,快步流星地跑向厨房,拿了把菜刀对着巽位已有些发黑的墙壁不停拍打着。边拍还边厉声呵道:“你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滚啊!”
我母亲胆子很小,被奶奶这样突然的言行吓得直哆嗦。
这时,粗心的母亲才看到我眉心处的黑气,不过已经渐渐退散,只是脸色很是煞白。
而此时,巽位墙壁上的黑色也渐渐退去。
奶奶扔下菜刀后,立刻把我抱进了怀中,看着犹如大病初愈的我,心疼的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子哟!你可是我们老谭家唯一的孙子呦,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没法儿向你死去的爷爷交代呀!”
要知道我脚上可是绑了缚魂绳的,这样都能被脏东西盯上,可见那东西有多么厉害了。
而奶奶从这时就知道,我是个容易招邪的体质,便拉上我爸——谭国新,一起进了供奉爷爷灵位的房间。
他们跪在爷爷灵位前不停叩拜着,祈求爷爷的在天之灵保佑。
一股阴冷的寒风带着黑气直奔向妈妈怀中的我。
刹那间,奶奶和爸爸同时意识到了不妙。
“啊——!”妈妈惊叫了一声,颤抖地看着怀中的我,眉心处有一道殷虹印记。
而此时的我,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说实在的,我真挺佩服妈妈当时坚强的毅力,像她那样胆小的人,居然没因为受到惊吓而把我扔出去。可见母爱是真的很伟大呀!而我,也为此而感到挺庆幸的,不然这还在襁褓中的我,就该去地府领盒饭了,也就更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当时,爸妈他们都愣住了,也就只有我奶奶反应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把就从妈妈的怀中抢下了我,将我放在床上。
“谁都别过来!”没人看见奶奶是从哪儿变出来的一张黄符,直到后来我听说这事儿时好奇地问起,也没人告诉我。
这时,奶奶将那张黄符贴在了我的肚脐上,她咬破左手中指,将一滴鲜血滴在我的眉心正中那道殷虹的印记之上。
我,再一次诡异地笑了。
随后,奶奶做了一连串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最后捏了个手诀:“吾孙谭斌,魂魄归身,魂定心定人定,收汝谭斌心定神定,邪灵邪师速退开,急急如律令!”
咒毕,奶奶不轻不重地一掌拍在了我肚脐的黄符上。
黄符发出一道十分强烈的光,把奶奶被震退了数米,我爸从背后截住了她。
而我的喉咙里居然发出了诡异而尖锐的嘶吼声,那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后来,我就昏迷了。
妈妈在惟妙惟肖地向我阐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正一边大快朵颐地啃着糖醋排骨,一边没心没肺地权当神话故事听,而且这故事还挺下饭。
……
由于奶奶本身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太好,再加上这次为我驱邪的原故,导致她身体异常虚弱,她斜靠在床头看着昏迷中的我,叹息了一声:“国新啊,咱家斌斌恐怕是过不了这小儿邪煞了。”
“什么是小儿邪煞?”我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无神论者,当然不懂这些了。但最终还是因为我的事情,不得不使他这无神论者开始松动了。
奶奶摇头叹息了声,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多岁,她缓缓地说:“这个邪煞,并非一般的邪灵,很有可能是鬼修者,也有可能是其他异类。如果是鬼修者的话,事情还算好办,去找蘑菇村一个姓黄的道长就可以摆平,但如果是异类的话……”
奶奶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咱家斌斌的性命……唉!这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呀!”
父亲虽然听不明白鬼修者和异类有什么区别,但还是听了奶奶的话,去蘑菇村打听起黄道长的住所,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而有些知道的人也明说了,即便他去了,那姓黄的道长也是不会帮忙的。
爸爸不信,硬是跑到了黄道长所住的山头,可当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恰好迎面来了个道士。
“贫道就是你要找的人,也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跟你去。”
爸爸当时挺纳闷,这黄道长怎么知道我们家出了什么事?
“别愣着了,快走吧。”黄道长催促着爸爸,随即解释了句:“贫道已经好几年不与世俗之人有交集了,但这次贫道愿意帮忙,那是因为我曾经欠你儿子一个大恩情,现在是该还了。”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出了事?”我爸终于忍不住好奇的发问了:“还有,我儿子才出生没几天,你又怎么可能会欠了他的恩情?”
“那是前世所发生的事,没准今生就能还上了。唉!多说无益,赶紧走吧。”黄道长再次催促着父亲。
我爸领着黄道长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妈妈做好了一桌子的丰盛饭菜,等着这位没准能救我性命的恩人,想好好款待一下。
可黄道长刚一进家门,就冲我奶奶喊道:“谭大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为我整这些?亏你也是会那么几手的人,还不快赶紧让你儿子去弄条黑狗来好办事?!”
奶奶忙让爸爸出去买条黑狗。
这期间,黄道长一直在我的床下跪着,行五体投地的大礼。我妈妈对此表示很费解,刚想向前询问,却被我奶奶给拦了下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的这份恩情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还上,且容在下先试一试吧。如果实在不行,您也不要怪在下,反正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再次相遇的,这份恩情,在下迟早也要还的。”
奶奶和妈妈一直在门外向里望着,在妈妈看到黄道长的言行时,很是不解,便小声向奶奶问道:“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这黄道长是不是个疯子啊?”
而我奶奶是有些了解这个黄道长的,没人知道他到底从哪来,只知道十多年前这位道长就来到了我们村,起初还帮人看风水驱邪,可几年之后的一天,他突然对村里人说他要潜心修道,再也不管任何人家的是非了,直到现在。
而这次能请到他,应该是为了报恩,看这意思好像还是前世的救命大恩。
天黑之后,我爸爸终于抱着一条黑狗回来了。
而那黄道长在跪完了之后,用香灰均匀地撒在了我的床边,形成一个淡淡的圆形。
黄道长让我爸爸在家中的巽位杀了那条黑狗,并且取了狗血,将狗的尸体埋在那位置。与此同时,黄道长拿着自备着的毛笔在我床边的七个方位各画了一张符。
后来,我妈妈告诉我,那叫做‘七煞符阵’。是专门对付邪煞之物的。
之后,黄道长又找来了一张渔网,让我爸爸在渔网上撒上黑狗血,说是要以备不时之需。
当天夜里,奶奶、爸爸、妈妈还有黄道长都围绕在我的身边,时刻守护者我。一直等到半夜,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家里也没有丝毫阴邪之气,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正常,只有几只鸟儿,从窗外飞过。
当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物表面上看似很寻常的轨迹,却暗中透露着各种玄机。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一位姓唐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