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强面容扭曲,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银行卡,手背上青筋暴起。
“货款不齐,提货程序自然走不了。小马,你在竞拍前,就没有考虑自身的经济情况吗?”
方史瞥了眼嚣张尽失面露窘迫的青年,叹了口气道:“拍卖成交确认书已经签了,直接刷卡支付余额,眨眼的功夫你跟我说卡上钱不够,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
马大少恨恨地磨着牙,心说要不是之前的混小子乱喊价,自己也不会一时冲动直接把成交价喊得那么高!眼下这种情况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拍卖成功无法支付货款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心里自然十分清楚。
妈的,千算万算,就没想到自己老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抽掉他卡里的零花钱!不就是泡吧赌钱买奢侈品钓马子吗?这种事情京城里的纨绔有几个不干的?原本以为他爹骂他只是口头上警告,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马哥……”
程斌在马文强背后小声叫他:“要不给马叔叔打个电话吧?你看他让你来参加拍卖会,肯定会帮你把余下的货款补齐的。”
“打个屁!”
马文强回头瞪了眼程斌,咬牙切齿。
被一句话噎回来,程斌有点莫名其妙,眼下出了这种事情,他的建议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跟周围其他几个纨绔对视了几眼,他们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知马大少究竟要唱哪一出。
马文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他自然不会告诉自己这帮富二代哥们儿,其实他老子根本不知道他们来了江南城的拍卖会,更不知道他要花一千多万买古董项链,只为讨个刚把上的女网红欢心。
“那什么,阿斌,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能不能先借我点?”
想了又想,马大少终于开了口,一边看向其他几个纨绔:“哥儿几个有钱的先支援一下兄弟我,改天就还,我爹现在正在国外谈生意呢,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惊动他。”
“哎,不是,马哥,你也知道我家老子管我管的严,平常身上最多几十万,根本不够你那项链的零头啊。”
程斌尴尬地笑笑,转头问其他几人:“你们呢?有钱的先帮马哥救个急。”
“程哥,我这不是跟你一样吗……”
“哎呀,刚刚我拍了个花瓶,现在身上也没闲钱啦!”
“马哥真不是兄弟不帮你,一千多万呢,哪是说有就有的。”
……
******平常称兄道弟,一到关键时刻个个都靠不住!
马文强恨恨地想,一看方史愈发严肃的脸,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当马父得知马大少要他马上转账一千多万,而又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原因之后,登时气的挂了电话,再打已成忙音。
云凌绝一行三人从包间里出来,外面嘈杂声更加刺耳。
只见马文强正被两个保安带着往外走,边走边骂,刚刚那个一直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女人哭哭啼啼捂着脸跟在后面,而跟他一起的富二代们,则一言不发目送他被架了出去,灰溜溜悄声散开。
“怎么回事啊?”
瞥见方史沉着脸站在一边,云凌绝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别提了,真不知那小子是怎么弄到我们江南城拍卖会的请柬的。”
方史冷哼一声:“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自己打破协议导致货品流拍不说,还大放厥词出言辱骂工作人员,开场前的事情我不追究,本来还是看了你和他爸爸的面子。事到如今,就算他老子过来,也别想我把他放出黑名单!从此以后江南城不会再让这种人踏进来半步!”
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云凌绝跟夏清石也是一阵唏嘘。
刘大海走上前,把方史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云凌绝正猜测是不是跟那羊脂玉项链有关,毕竟拍卖品是刘老板家的,也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拍卖会承办方要不要承担责任,就听到刘大海放开了刻意压低的声线,笑着说道:“方老板,既然你也同意了,咱们就这么定了吧,今天我也算好事临头,刘某欠你个人情!”
“刘老板哪的话。”
方史脸上的阴云早随着马文强被清出去而消散:“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江南城数次拍卖也承蒙刘老板照顾,更何况那边的二位是我的朋友,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没意见!”
待方史话音落下,刘大海便转过头对着云凌绝说道:“云老弟,是这样,之前的拍卖会我也在场,这项链最后竞价的是你跟被架走那位吧?我跟方老板商量了一下,要是你真喜欢这个项链,我就直接底价出给你了。”
“二位太客气了。”
云凌绝这才明白,原来刘大海是误以为自己想收古玩,连忙伸手把夏清石拉过来:“我来拍卖会真就是凑个热闹,说到那玉项链,我其实是帮夏老师拍的。”
“之前我就对这件藏品很感兴趣,原本想竞个价,东西被其他人拍走心里还有点惋惜,没想到后续发展会是这样。”
夏清石苦笑着摇摇头:“商品流拍真让人意外,也不知刘老板下一次拿它参加拍卖会是什么时候,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去捧个场。”
“夏大师哪的话!”
刘大海知道事情原委,很是爽快地摆手:“要是没有夏老师的引荐,我怕也没机会跟云兄弟见面喽!都是自己人,卖给谁都一样嘛,算是为今天的事聊表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
看着因为挽回巨款损失而满面春风的刘大海,夏清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沾了云凌绝的光,趁机捡了大便宜。
“刘老板也是一番心意,夏老师你就别犹豫了,这样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方史拍了拍夏清石的肩膀,转过身看向云凌绝:“老弟,刚刚刘老板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你果然不同凡响!夏老师也是好眼力,不光能鉴别古玩,连看人都这么准!以后随时欢迎来江南城找我,到时候有新货到手,还要麻烦你们这些大师好好掌眼呢。”
忙活了一个晚上,等到云凌绝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展开手中刚刚得到的山水画,云凌绝仔细看了看,感觉很满意。想着明天还要去拜访陈德明,加之长时间耗费精力去看古董,他感到很疲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
云凌绝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在心里思索一会儿见了陈德明该说些什么。
究根到底还是先想办法弄到二十万。以前还在泽南市的时候,自己出诊从来没说过诊费的问题,眼下到了帝都第一次上门诊断,还要跟大老板谈收费条件,说不忐忑自然是不可能的。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云凌绝还是感觉有些奇妙。自己的身体异状越来越明显,自从药王庙一睡之后,得到梦中道人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天眼”,各种经历让他一点点发掘出“天眼”的实力。原本以为只是透视经脉走向,洞察隐藏病情,没想到它竟还能感知器物的气韵,着实让人吃惊。
要不是捡漏需要碰运气,淘宝还得有机缘,他早就扎进长兴街,凭着倒卖古玩发家致富了。再者,玩古董总得有启动资金,自己身上搜刮到底也就一两万块,还是昨天拿了刘大海的字画人家死活不肯跟他要钱才保住的老本,真要砸到古玩市场上去,周转不过来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云凌绝忽然注意到司机的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竟直接被堵在了车海里。
“咋回事?大清早的怎么又堵上了?”
司机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把喇叭,把头探出车窗外看了看,发着牢骚。
云凌绝皱了下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好在自己出来的早,并不会耽误跟陈德明的会面,只不过帝都堵起车来着实要命,也不知得多久才能疏通开。
旁边一辆私家车的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很是焦躁地爆了句粗口,拉开车门就跑去前面的车流里打探情况,不一会儿沉着脸回来,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哎哥们儿,前面怎么回事啊?这条路修得宽敞,没道理堵上嘛?”
出租车司机朝车主喊了声。
“前头出车祸了!看样子挺严重,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车主叹了口气:“我这急着约见客户呢,谁知道碰上这等倒霉事!”
“人怎么样了?”
正着急上火的车主忽然听到一声喊,一回头却发现是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年轻人,只当他是想瞧热闹,好奇心重,没好气地回答:“这我哪知道?我没挤到最前面,听说很严重,有个女的被卡在副驾驶出不来了。啧啧啧,还说是豪车呢,也不见多结实啊……哎你去哪?”
云凌绝拎起自己的背包,塞了张红票给司机:“不用找了,我先下车去前头看看情况,要是一会儿还回来,就继续坐你的车。”
说着,在出租车司机和私家车主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匆匆向事发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