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苍曲知他是在担心自己会暗算他,倒也没跟他计较什么,扶着苏九先一步走入洞中。
昆吾迥诺见信苍曲大大方方的进了山洞,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才跟在他后面进洞。
这处山洞很深,且里面十分幽暗,路又不大好走,故在信苍曲提供的火光下,也是足足走了一刻钟,才顺利的达到最里面。
这一道走来,昆吾迥诺原本还以为会碰见一两个陷阱机关之类的,却未料到一直到了这里,仍是这般顺畅,不过,如此反倒叫他心生诧异,信苍曲竟没有在此处设伏?这与他的作派完全不相附啊!
信苍曲无视昆吾迥诺那怪异的目光,将苏九放在一侧的干草上,并以内力也帮她将衣服烘干,然后又从一旁拾起一些干柴木棍,在苏九身边弄了个火堆。
“看不出来,苍上竟是这般体贴的人啊!”昆吾迥诺看着认真拢火的红衣之人,似讥似笑的道。
“你看不出来的,还多着呢!”信苍曲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起身看向昆吾迥诺,笑得很是诡谲,“已经一天两夜未曾进食了,本上还真有些饿了,要不要一同去找些食物?”
被他这么一提,昆吾迥诺也觉得有些饿了,便答应道:“好啊!”
他本就未完全恢复,若再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怕是早晚会被信苍曲害死的,所以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信苍曲闻言笑意不改,又率先一步出了山洞。
两人一前一后刚绕过洞口外的一堆碎石,信苍曲却猛然一个回身,一把将昆吾迥诺扯到了他的前面。
不明所以的昆吾迥诺登时愣了愣,还以为这火妖又要使坏算计他,随后立即防备的退了回来。
倘若换作平时,见了昆吾迥诺这副模样,信苍曲估计早就捧腹大笑了,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反倒是干巴巴的笑了笑,一脸的窘态竟比昆吾迥诺更甚之,“呵哈哈……那个……迥王殿下,本上思来想去,毕竟你尚未完全恢复,所以还是走在前头,让本上在后面为你护法比较好。”
昆吾迥诺不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好心给吓了一跳,印象中,他可是巴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呢,又怎么可能会这般关照自己?除非是像上次的蘑菇事件那样,揣了另一份整人的心思,于是便也随着他笑了笑,“苍上还真是体贴入微啊,只不过,本王并不熟悉这里,也不知此处会不会突然蹦出什么豺狼虎豹来,或是一个不小心,中了什么陷阱之类的,所以本王觉得,若苍上诚心想照拂本王,那还是走在前面为本王开路较好。”
见昆吾迥诺不买账,信苍曲更有些站不住脚了,又呵呵笑道:“哈……本上忽然觉得也不是很饿,不如我们等苏姐姐醒来,再做打算吧。”
他说完掉头便要回洞,昆吾迥诺自然早已看破了他的反常,抬起玉扇,一下子横在了他的面前,“诶,苍上不饿,本王可是饿得很呢,如今我们已进入天信境内,苍上难道不该尽尽地主之谊,管本王一顿饱饭?”
信苍曲看了看那柄白色玉扇,皱起英眉,抬首瞪他一眼,怒怼了回去,“呵……本上在昆吾整整待了五年,迥王殿下你又何曾尽过地主之谊啊?且这一路上,皆是本上在张罗饮食和住所,怎的如今你却还要怪本上不曾尽地主之谊?”
听了这一番话,昆吾迥诺也觉得确实有些理亏,但就算是理亏,他也能将理抢过来,“苍上莫不是忘了,你我临行前一日,可是说好了的,此行是本王陪同你回天隅城,既然如此,苍上难道不该安排好本王的饮食住处吗?”
昆吾迥诺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他怪怪的,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要算计自己,可他这样的人,便是天崩地裂,也不该这般慌乱惊错才对,到底是为什么呢?
信苍曲此刻却没心思与他争辩,回身之时,刚好看见那条有孩童胳膊粗细的黑蛇,慢悠悠的从碎石堆后面爬出来,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拳头也攥得死死的,手里的玉扇随时准备着挥起,脚下亦在不自觉的向后挪动着,那模样,便如同小白兔不经意间撞见了大灰狼没两样,不过他却是那只可怜的小白兔。
见他这般反应,昆吾迥诺着实一惊,怔了怔,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一刻,昆吾迥诺只觉饿意瞬间消失不见了,且丝毫没了中毒未愈,又在地牢中被困了一天一夜,再从水中漂泊了一夜该有的落魄模样。
那一刻,似乎整个世间都变得无与伦比的美丽,竟比同时经历四大良辰美景还要快意欢喜。
“你……怕蛇?”昆吾迥诺又侧首看着信苍曲,抬扇指着那条黑蛇,似是发现了成仙的天梯一般,万分难以置信的惊道:“你竟然怕蛇?”
又顿了片刻,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火妖啊火妖……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哈哈哈哈……这若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一条小蛇便将你这叱诧风云的妖帝苍上给吓成这般模样,还不得笑得辩不清东南西北……哈哈哈哈……”
昆吾迥诺总算是报复回去信苍曲嘲笑他的那笔账了,奚落他一顿还觉得不过瘾,更是上前用玉扇将那条小黑蛇挑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怎么看,都觉得异常的讨喜,又大笑了几声,那叫一个痛快。
信苍曲见此眉头登时一跳,然后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只听昆吾迥诺忽然敛了大笑声,又转为轻笑,然后深深的叹息起来,“诶呀,真是想不到……你竟会怕蛇!”
“谁……谁跟你说……本上怕蛇的?本上只不过是……觉得这东西很讨厌而已。”信苍曲闻言心头“咯噔”一下,许是因为心事被他戳穿,还当做笑柄爱不释手的挖苦个不停,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昆吾迥诺从未见过的狼狈,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不过却也只是那么一刹,很快便又硬气起来了,仿佛他真的只是因为讨厌蛇才退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