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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接头

晚上九点,X专员和叱晓桥经过防卫站检察官的身份核对之后,通过边境城墙下一道道结实的门禁,踏上了已经沦陷在黑暗之中的第三区—中央车站。他们此行的任务,是要在那片区域之中,从接头人的手上取得一份秘密情报。

叱晓桥通过最后一道门禁时,回过头看从防卫站射向远处的探照灯光。前方未知的黑暗区域突然明亮了起来,这其实是黑天鹅的传统。每当有检察官们起身前往沦陷区域执行任务时,他们都会在防卫站打起明亮的探照灯,为即将出发的战士们践行。不过这也意味这他们必须一路向前,再也没有回头路。

明亮的灯光打在中央车站的前方,在通往第三区的入口处,以那微弱的可见度,叱晓桥眼里所见的是一片狼藉。主路的路口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子,牌子上印着大大的‘禁止’两个字,像是三区沦陷之前所设立的路障,用来提醒民众不可越过。但是现在,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X一言不发地从叱晓桥旁边走过,他魁梧又有些微胖的身体在瘦小的叱晓桥面前显得非常高大。一开始他还不太明白他们要怎样进入三区,但直到面前这个X专员,硬生生地用身体撞开通向中央车站的入口时,他才彻底醒过来,黑天鹅行动局从来都是培养杀手的地方。如果把X换成一个黑天鹅大楼里的保安,叱晓桥都相信他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情来。

X踢开牌子后面的一些碎石,打开了强光手电。一束白光照亮了前进的主路,叱晓桥跟在X后面安静地走着,主路两旁的大楼早已化成断壁残垣。虽然能见度很低,但是印着夜晚泛红的天光,叱晓桥还是能看出来周围全是碎石和破烂的建筑。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战争能把世界变成这般模样,一面荒无人烟,一面却依旧歌舞升平。

“你想到什么了?”X见叱晓桥没有说过话,忍不住低声关心。

“没,没什么。”叱晓桥口是心非。

“你是怕了。”X淡淡地说,他像是能够读懂人的内心,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过分的自信心。但其实叱晓桥并不怕的,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身后繁华幸福的安锦城,而第一次踏入这个经沦陷的中央车站,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十分神伤。

“怕才有鬼勒!”他抬头望着泛红的天空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神却一直在看着远方那巨大的扇形金属架。幸好这帮子残忍的赤瞳人没有毁掉三区最著名的车站景点,要不然叱晓桥这一生可能就无法见到这么庞大的车站了。

可是这一切也都没什么用了。他缩下脑袋,悠悠地跟在X的背后,视线中只有开裂的道路,虚空的黑暗和满地的碎石。他的心莫名的抽痛了起来,忽然想到这里曾经也有着那样多的市民啊,他们每个人也都和自己一样,有着各自的生活跟梦想啊!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的美好就这么轻易地被毁掉了,而身为即将成为检察官的自己却还安然地在城堡里面吃吃喝喝,侃天侃地,丝毫没把真正的危险当回事。他此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愧疚过,仿佛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一样。直到他猛地撞上了X宽阔的后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陷入这样的危险中很久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X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一面歪过头跟他说话,“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其实原本我并不想让你跟我一起赶这趟浑水。可是当局的人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说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优秀人才,但认真地说,你只是一个开学才二年级的大学生罢了。”

“我,我只是觉得很愧疚。”叱晓桥说,“在被冠上这个名号之前,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今天来到这里,我才真正知道我要做什么。”

“那你要做什么?”X忽然猛地转过身子盯着他说,虽然天色很暗,但叱晓桥还是注意到他细小的眼睛里,传来一股莫名的怒意。

“我……”叱晓桥一时语塞,有些手无足措。

“别总以为什么都是自己的错,那样不仅对自己自私,对整个十二区域也是一样。”X冷冰冰地说,“现在如果你不想让鸢尾那群残留在三区的党众发现我们,就最好乖乖闭上嘴跟紧我,我想我们就快到了。”

“哦哦,我知道了。”叱晓桥老老实实地说,他乖乖地跟在X的身后,不再说话,直到他们慢慢走近了那个著名的中央车站。

印着长长的铁轨,叱晓桥不可思议地发现在那巨大的扇形钢架上,已经数不清多少块的钢化玻璃完好无损地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空中,而且在足足有七八十米高的车站楼上,还星星点点地亮着几盏灯。正是这些灯,叱晓桥才看清楚这座建筑的样貌,用它来作为三区著名的景点可谓是一点也不夸张。

他还想多看一会那高高的艺术品,因为他简直觉得太伟大了。可是X并不会同意,胖子专员一把拉过在原地发愣的叱晓桥,转身就把他按在一幢残破不堪的建筑后面。

“别乱动,我们已经进入赤瞳人的领域,不藏好是会被发现的!”X按着叱晓桥的头一边往远处眺望一边低声吼道。

“哎呦老大我知道了,你别按我的头啊,不然我的发型都乱了。”叱晓桥在危机的时刻忍不住飙了几句烂话,不过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早在休息室的时候,他就美美地洗了把澡,又用吹风机把自己的鸡窝头打造的整整齐齐。因为毕竟是黑天鹅著名的大学生,在爱美这一点上他叱晓桥还是很仔细很看重的。

X听到叱晓桥的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倒也挺识相地松开手,他指着叱晓桥的脸说:“等下我们要从右翼直接进入车站楼,这期间先不要动用利亚,你只要跟紧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都听你的大佬。”叱晓桥理着发型猛地点头。

X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转过身仔细地盯着车站楼的情况。从他们的视角看去,整个车站楼似乎没有受到一点的损伤,跟其他断壁残垣的建筑物比起来,那幢高大的车站楼就跟崭新的一模一样。或许是赤瞳人也有很高的艺术鉴赏观,遇到重要的景点或是伟大的工程,他们也会很喜爱,觉得在这种地方安营扎寨绝对是一个高大上的想法。

“准备,跟紧我走!”X拉起弓步准备向前冲刺,但是迟迟没有听到叱晓桥的回应。X回过头想看看这孩子什么情况,当他转身的一瞬间却呆住了。

原本在他旁边理着头发的男孩,不见了!X这下着急了,虽然他以前也出过不少任务,但是这样子的情况不同往常。这四周全是黑漆漆的破烂堆,没有人是可以凭空消失的,照这样的推理看来,他们很可能是被赤瞳人给埋伏了,叱晓桥出任务较少,没有什么经验,赤瞳人抓他简直易如反掌。想到这里X才顿悟过来,他实在太大意了,从进入三区领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注意到了。前面一段路程那么安静,他作为一个执行专员,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真是一个巨大的失误。但他现在也管不了叱晓桥了,有重要的任务在先,还是先与暗中的接头人取得联系之后再一起寻找那个可怜的男孩吧。

X在心里做了久久的挣扎之后,决定先潜入车站大楼里,按照原来的方法先摸清这一带赤瞳人的底。至于对方能不能识破他的动机,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

X拉开步子,缓缓拱起臂膀,利亚在无声无息之中开启。

“结界—灵动!”他在这种情况下低声吟唱其实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不管这里有没有赤瞳人,一旦他发动结界,赤瞳人就一定会有感应,他只能祈祷自己的速度够快,在到达大楼之前提前关掉利亚。这样还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

X浑身闪着幽幽的蓝光,在漆黑的夜里像一道突然劈下的闪电般快速飞出。他在大楼前方的场地前快速地寻找掩体,用一种几乎毫不停顿的方法,一步步飞跃至车站楼的大厅,整个过程只用了三秒钟。灵动结界的移动速度加成突破极限,根据他自身的素质,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X跃进大厅的一瞬间同时关闭了利亚,他从地上熟练地滚落一圈之后,紧靠着大厅内的座椅作为掩藏。一面用余光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面仔细地聆听着大厅里的声音。

依然是一片死寂。

X有点懵了,他刚才在行动的中途有过失误,他原以为落在大厅的时候就会有不怕死的赤瞳喽啰冲上来砍他,可是根本没有。他都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是大厅里依然安静的让人发怵。

“会不会这里没有赤瞳人?”他只是在脑子里想着,却没想到竟然说了出来。“看来得费点时间找接头人了。”

话音刚落,X忽然听见除了自己说的话在大厅里形成的回声之外,渐渐响起阵阵的‘咚咚’声,那种感觉就像……像是皮靴的声音。

X赶紧在座椅旁躲好,伴随着那一声声沉重的声音临近,他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汗水缓缓从他额角划下。他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当那股莫名强大的气场步步逼近,他忽然觉得那股气息非常的不可思议,而且透露着诡异。他右手紧握着利亚,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他现在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当沉重的皮靴声越来越近,就在快要响至最大分贝的时候,X猛地从座椅旁跳了出来,抱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砍了再说的心态大力地挥动利亚,可他在开启利亚的同时,又忽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因为对方说出了接头暗号。

“周攻忤最帅!”

“嗯,周攻忤最帅。”X鬼使神差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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