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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梦境

“晓桥...”黑暗中有人在轻声低语。

“陈姐!大晚上的你瞎喊什么,明早我还有课呢!”

“叱晓桥...”黑暗中的人再次低喃。

“哎呀呀呀!拜托你不要每次一失恋了睡不着就来叫我好吗?我又不是你的机器人二十四小时都在岗的。”

“晓桥,真可怜啊。”那人叹息道,声音里却透露出讥讽,那语调竟像刺一样扎人。

他忽然有种心痛的感觉,陈姐的声音少有这么温柔,她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委屈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叱晓桥不忍心再冲她吼叫。

“怕了你了,你进来吧,我只能听你废话一会儿,明早要是迟到了那可不怪我。”他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黑暗里卧室的白色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袭黑色连兜帽长袍的陈姐慢慢走了进来,窗外偶然闪过的车灯印照在她的脸上,伴随着打破寂静的轰隆声,她却睁大了眼睛,全然没有感觉到刺眼。

“哎大姐,你在半夜玩什么cosplay啊?不会是要来吓唬我吧?”叱晓桥哀怨地问道。

但他却站了起来,轻轻地挥了挥手,轻而易举地就将面前的矮桌掀翻,很奇怪,这个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走到陈姐面前,望着她那张苍白僵硬的脸。

陈姐的目光移动了过来,她的眼睛里忽然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滴簌簌地从眼角落下。她颤抖着声音说:“晓桥,我真的好害怕,他们,有人在用火烧我。”

“陈姐你抽什么风?你不烧别人就万事大吉了,还有,哪里来的火?”他只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却伸出了手,一边擦着陈姐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她说:“不用怕子墨,你已经孤单了几百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直到世界毁灭。”

“子墨?这是哪位大仙的名字?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呢老姐。”他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可你一直都在拒绝我啊!”陈姐的声音有些激动,“几百年了,我孤独了几百年,这一切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只是短暂的进化,子墨。你等待的百年,都将会以一场浩大的胜利来诠释,我们需要做的,只是醒来,从那一切看似很真的梦境中醒来。”

“原来如此,我在做梦啊,可是面前的这两个人看上去真的很像自己跟陈姐哎。”叱哓桥渐渐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可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真身在哪里,除了眼前的小屋,其它地方全是一片漆黑。

“不过这个梦很酷啊,要是可以换个女主角就更好了,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这张脸了呀。换个安怡也不错呀,或者艾玛……”他又在心里吐槽。

“晓桥,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完全接受我吗?”陈姐认真地望着他,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泪珠。

“我会的,那个时候我将亲自夺回你所失去的一切!”他很少说过这么中二的话,但这是在梦里,叱哓桥看着自己,觉得心里的中二之魂在熊熊燃烧,心里还是十分得意。

陈姐从背后拉起了兜帽,遮住了整张脸,她没有道别,极其自然地转身离开,像一缕轻烟,没有脚步声,门也没有被拉开。

“咦?我在干嘛?”叱晓桥忽然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回过了神来,“陈姐,是你吗?你在干吗?”

没有回应,时间过去十秒,二十秒乃至一分钟,依旧无人回应。

“奇怪了,怎么感觉记忆一直断断续续的?”叱晓桥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侧身躺下,不过很快他就被面前的场景吓傻了眼。

原本漆黑的卧室里突然亮的如白昼一般,叱晓桥在亮光中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洁白无暇的花丛中。他身着一身长到看不见头的雪白袍子与周围的背景融为一体。隔着一朵朵优雅旋转的白花,不远处地面中央缓缓升起的台子上,立着一只装满黑色液体的透明玻璃容器,那黑色的液体与周围干净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洁白的台布上忽然泼洒了大片血渍,容器中不详的黑色液体开始剧烈地蠕动着,犹如一条条弯曲扭动的蠕虫,容器开始产生裂纹,那漆黑的液体突然冲破玻璃如喷泉一样向外疯狂溅射,四周逐渐被染的漆黑,容器中喷出的液体却丝毫没有停顿,它们化成粘稠的膏体在地上蠕动着慢慢逼近叱晓桥,并迅速地爬满他的全身,那粘稠的膏体分离出细长的前端如同密集的树根紧紧地缠绕着他。

像是要吞噬掉他的一切。

但是他却闭起了眼睛,张开双手,享受似地接纳着它们,像是在拥抱末日前的最后一轮夕阳。

“我是子墨啊。”有些熟悉地声音再次响起。叱晓桥惊了一下,他挣扎着抬起头爬了起来,身上全是紧紧缠绕的黑色树藤,但他没有在意,依然艰难地弓着腰前进。

“你忘了我吗?你不能忘啊,呵呵呵呵...”子墨的笑声透露着诡异,由远至近地飘荡在叱晓桥耳边。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他可怜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窘境,那么孤独的声音,肯定是经历过什么非常人能忍受的绝望吧,他有点不忍心,咬着牙奔跑了起来,黑暗的树藤在一瞬间破碎成灰烟,他冲出白色的牢笼,滚落在一片被烧的焦黑的土地上。

他傻了。

漫天的火光印上他的瞳孔,他模糊的视线中,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老人正围着大火盘腿而坐,他们的嘴巴里整齐划一地念叨着叱晓桥听不懂的语言,那令人揪心的声调像来自远古的幽冥,充满着不详,回荡着不安。霎时,尖锐的叫喊声从火光中传出,叱晓桥看向火堆,婴儿形状的人影在火中疯狂地扑腾。

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大火不停地转换着颜色,伴随一声声凄惨绝伦的哭嚎,高高的火焰上空,慢慢聚集一团黑色的幻影,数以万计的黑烟卷起了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形。

黑烟散去,陈姐苍白的面庞渐渐显露了出来,她慢慢睁开血红如黑暗般的眼睛,嘴角弯起了诡异的微笑。

老人们猛地起身手舞足蹈,看上去是在庆祝些什么,大火在一瞬间泯灭,周围又陷入了黑暗。

就这样吧,心里像死掉了些什么,它好像融化开了,就在那里有种慢慢延伸的晦涩感在体内四处流窜。

或许这就是孤独的感觉吧,几百年来你都是这样过的么?子墨?他抬头望着夜空,缓缓闭上了双眼。

“啊!”叱晓桥忽然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体正剧烈地抖动着。因为太过紧张,导致他起来的一瞬间便本能地抱住了双臂。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恐怖的噩梦,恐怖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是否结束了这段可怕的旅程。

“子……墨吗?那是谁?”他虚弱地喃喃自问。

叱哓桥喘着粗气,试着让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狠狠地甩了甩头,慢慢恢复了神智。他开始抬起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这是静村咖啡馆里简单的储藏室,跟一年前的摆设一模一样,不大不小的床、还算精致的沙发椅、还有那些直封天花板的书架,要说唯一的变化,那就是现在的书架上空无一物,叱哓桥原本以为陈老板依然还喜欢喝剑力箭的速溶咖啡,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已经终止了合作。

时间过去的真快,转眼又在这里醒来了。叱哓桥心里悠悠地想。

“睡了这么久,怎么没一个人来看我?”叱哓桥不爽地嘟囔着下了床,“看样子这帮忘恩负义的人没有一个关心我的,不行我得感觉下去强烈谴责一下他们。”

叱哓桥披起外套,扭开了房门,往楼下走去。

此时,静村咖啡馆正人声鼎沸,似乎满世界都能听见林易凌那近乎疯狂吐槽的吼叫声。

“啊?原来你就是哪个不干活整天睡大觉的人?”

“天啊,我一开始还以为老陈弄了个人偶摆在里面呢,没想到还是个活人?”

“喂,陈老头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我怎么感觉他就跟个傻子似的?”

吧台里的男孩和陈祈修一脸尴尬地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男生,心里仿佛在说:忍耐,一定要忍耐,忍耐是美德,这样克制自己不使用暴力镇压的话。

“哎?不过说真的,也不知道晓桥醒了没,都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他难道不要回家切鸡屁股了吗?”林易凌手托着腮看向一旁,无聊地说。

不过此时咖啡馆角落里,那些熟悉的队友却似乎没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话。乔雪晴盯着手里的PS掌机,正疯狂地摇着操作杆,自打林易凌在自家别墅的把游戏机借给她玩以后,那女孩就对这玩意上了瘾,一有时间就开始玩,越玩越入迷的那种。甚至有时候饭都忘记吃。

再看夏式兄妹,两人玩着剪刀石头布,谁输扇谁巴掌的游戏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对局情况自然不用说,夏茉清的两边脸颊肿得像面包一样。要说最安静的人其实还是艾玛森,她端坐在圆桌的一旁,一边喝着摩卡,一边翻阅着画面精美的小说。不过她好像也没有听见林易凌的声音,但眼神似乎一直望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持续两秒钟,便又挪了回来,来来回回有几十次。林易凌都懒得去看,他闭着眼都能猜到艾玛森的担心。

不过这一切,却不止被林易凌看见,还有某个人也是尽收眼底,或者说,是某个幻影。

那个幻影就是身穿一袭长袍的黑。

她正高高地坐在天花板的横梁上。静村的天花板是由特殊工艺打造的,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吊顶,用艺术木桩交叉搭建而成。

黑一边摆动着双腿,一边仔细端详着艾玛森面庞,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她那深邃灰暗的眼瞳里,似乎有些许动容的感触,正在缓缓衍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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