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笑你，”
男人用着及其沙哑的声音问道，
“笑我甚么？”
“大师兄的双子功，你可练了？”
“练了如何？不练又如何？”
女人反问道，
“师父曾经和我们说过，双子功乃是纯阳之功，非纯阳之体不可练习，如若是女子或是宦官习之，必会苍老而死。”
“哼！”女人冷哼一声，
“我早有应对之法。”
“可是济世堂的《老君长生卷》？”
男人用着充满冷嘲热讽的语气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女人听到这一句，颇为惊讶，而男人听出女人急欲得知真相的心情，反而是不说话，轻轻的，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背起李白的诗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我在问你，你怎么知道《老君长生卷》的事？”
桑白叶异常生气，她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甚至在旁人听起来，有些可怕。
“你去过蜀地吗？”
男人不答反问道，桑白叶的怒火并未平息，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囚牢的铁门。
“我去过，大师兄也去过。”
这句话，男人说起来极为云淡风轻，而桑白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由愤怒的红色瞬间转变为惨白色，而且她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响，一段时间内她竟然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虽有油灯照明，但是双目所及之处，无不伸手不见五指。
“你也许也猜到了，对！那次是我和大师兄一齐去的，当然，并没有告诉你。”
“而且，为了隐瞒这件事，我们几乎是一个前脚走，另一个后脚跟上。我们会面的地方是渝州，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青城山，峨眉山……”
“我们在那里白天饮酒作乐，晚上促膝长谈，终于我们聊到了你。你应该也知道，当时我们二人都喜欢你，尤其是大师兄，不过，他感觉你并不喜欢他，我也感觉你也不喜欢我。”
“我们都知道，师父将武功分别传授给我们三人，就是要避免一家独大，伤了和气。而师父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你的野心，并且和大师兄说了，在那天晚上大师兄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并且和我制订了一个计划。”
“计划的前提是你有没有夺得双子功的野心，如果有那么我们二人会毫不客气的杀掉你，而如果没有的话，我会放开手，让你们在一起。”
“你太令我们失望了，你杀了大师兄，当夜出走，背叛师门。师父本欲令我将你擒来，清理门户，不料，在我们收敛大师兄的的遗体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我不方便细说，但是最后一句话，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杀她，她是无辜的。’，看完这句话，师父和我都改变了心意，不是派我清理门户，而是令我接近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必要时，绝不留活口。”
桑白叶并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当他用极为粗鲁的声音说道“绝不留活口”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呆呆的问道：
“你刚才在说什么？”
那个男人对于桑白叶有没有听见也没有在意，而是依旧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知道双子功是上下两册吗？”
“什么？”
桑白叶听到这里，用极为惊讶的声音问道，
“我想你也不知道，双子功总共上下两册，一册乃是内功法门，一册是武功招式，两者缺一不可。”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桑白叶轻蔑的笑道，
“双子功必须是纯阳之体方可练成，如若是女子或宦官须得取得济世堂的《老君长生卷》，才可不致衰老而死。这句话一半真，一半假。”
“什么意思？”
桑白叶不解的问道，
“双子功不是什么纯阳之体方可练成，也不用什么《老君长生卷》，其实只需拥有双子功的下册，里面的最后一页就有记载。”
“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里面的人“嘿嘿”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萧方，你说不说！”
语气颇为严厉，里面则只是“嘿嘿”笑，并不说话。
“萧方，如今我已经有了你的女儿，并且我也已经把她生了下来，你忍心她年纪轻轻就没有母亲吗？”
里面依旧不说话，不过，已经没有了“嘿嘿”笑的声音了。
桑白叶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徒留萧方一个人蹲坐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独自抽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怅然望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年、二十年，或许更多，萧方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每日有人送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问他，双子功的下册在哪里，他也只管吃饭，也不理会那人的问话，一遍、十遍、一百遍……
“你这娃娃不知好歹！”
“你为什么说我不知好歹？”
“我好心帮你，你却不对我坦言相告，不就是不知好歹了吗？”
“那你也是不知好歹？”
“他奶奶的！”
隔壁的操着一口山东话的大叔，愤怒的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