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肝肠寸断，再也忍不住，双臂一张，把她搂得紧紧的。李子香悲喜交加，哭得更加厉害，拿泪脸狠狠地蹭他脸，蹭得两人满脸血泪，如同京剧中的大花脸。李子香尽情痛哭，眼泪鼻涕糊了他满身，直到嗓子嘶哑，方才收泪。
两人起身擦拭脸上血泪。李子香斜瞟一眼让她美丽的躯体引逗得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布帛，含羞问：“要我吗？”
布帛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爱怜，轻刮她鼻子：“不要，你会咬死它的。”李子香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喉音沙哑：“知道就好。”拉着他往楼上走，带着他进了房间，低声命令：“抱我。”
布帛解下仅余的单衣，搂住她丰润火热的躯体，两人狠狠地吻在一处。吮得唇皮子生疼，他不满地吸着冷气：“这么狠，打得我眼睛嘴巴鼻子都疼。还满嘴酒臭！”
李子香又羞又怒：“你活该！还敢嫌我酒臭？刚才没有一口咬下你的命根子算你命大！”把他推倒在床，伏身其上嗅了嗅，嗔道：“你这里更臭！刚才我还……不行了要去漱漱口。”
布帛忍不住笑出声，搂住她欲起的身子按倒在床，猛压上去，狠狠地堵住她嘴唇。李子香双臂搂住他脖子热烈奉迎。
当久违的客人入门，她忽然打一激灵，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布帛吃惊欲退。李子香觉察到，双腿抬起夹住他腰猛力下压，把他牢牢噙住。
布帛惊问：“怎么了？疼吗？很不舒服？”
李子香浑身颤栗：“没……没事，我很好，来……继续。”
“那你抖什么？”
“我抖……什么抖？我高兴，我激动……你不高兴？你身上怎么那么膻腥？”
布帛脸一热：“什么？很臭？”
李子香有点茫然失措，定一定神，颤抖渐止，嘶哑着说：“没事，我很好。你也好。”为表示爱意，主动抬头吻吻他，再次强调：“你很好，我很高兴。来，继续。”
布帛有些疑惑，双手把住她脸蛋细看。觉得她神色如常，也就放心了，以为她仅仅是久别胜新婚的激情所致。两人并未开灯，也没有关门拉窗帘，从窗户透入的路灯和门口透入的楼下厅堂里的灯光，朦朦胧胧。未曾看到就在两人楔合在一起的时候，她额头眉心处浮现一个淡淡的影子，赫然是一只小小的乌龟！龟首颤动，向上发际缓缓爬升，李子香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顷刻之间小龟虚影消失于上发际，她才恢复正常。
温存片刻确定无事，两人放纵心身，尽情欢娱。互诉爱意的时候，布帛心中不期然闪现出瑶姬的身影，惭愧之下加倍珍爱身下的女人。李子香脑海中同样闪现王松山的影子，马上摔头把他排除出去。生生死死浑虚语，莫怪蝉声别枝。在一世的轮回中，谁只是谁的过客，谁才是谁的归途，没有谁能够把握住，遑论千百世。忘川河中的痴男怨女，在苦苦等待爱人而爱人心已变的时候，拿什么拯救自己的绝望？
事毕，激情消退，两人静静地躺着各自想心事。片刻，李子香拉拉布帛的手，嗓音沙哑，口气戏耍：“布道长，你刚才，跟别人的老婆偷情了。”
布帛握住她手，默默无言。李子香说：“明天我会去法院申请离婚。前天我打电话给他说离婚，他不同意，所以……不得不上法院。”
布帛苦恼地道：“傻丫头，咱们没有未来的。”李子香道：“无所谓，我只要现在。”翻身压住他，“别逃，我只要现在。”布帛除了惭愧还是惭愧：“你想清楚，喜欢我什么？我根本不是过日子的人。况且……”
李子香嗔道：“闭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再怎么一无是处，我就是喜欢，可以吗？可以吗？只要你抱我，抱着我，什么都不要，抱着我就行。”布帛紧紧地抱着她。除了拥抱，不知拿什么回报她没有理智的爱。
良久，他问：“离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李子香平静地看着他：“我想好了，反正我有工作，养得活自己。我们做丁克族，不要孩子，也就不会有拖累了好不好？只要你爱我，让我做你妻子，让我心安就行。你还是修你的道，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来看看我，让我知道你还记得我，让我心里有个人想着，就行！”
布帛爱怜地摸摸她脸，点点头。随便吧，也许一两年之后他魂归地府，她伤心难过一阵子，收拾心情重新找一个合心意的，那也罢，想那么多干嘛？道：“你哪天离婚，咱们就去领结婚证。”
李子香欢喜道：“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这房子是他买的，车子和家电是我买的，家电就给他，我要车子不过份吧？昨天晚上过来，本来只是想最后搬完我的衣服，还有那盆彼岸花。从来没有看到它开花，真奇怪。”
两人起身收拾衣物，还有一些有记念意义的零零散散，都装一个旅行箱内。布帛拎着便走。李子香抱起那盆花叶俱无的彼岸花跟在后面。
下了楼上了车，天还黑着，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半。李子香道：“去西华公园还是盘龙公园坐坐？一会儿天就亮了。”
布帛点头，在她的指挥下开车来到盘龙公园。停车熄火，布帛要下车，李子香拉着他：“别动，就这样，让我靠靠。有点累。”偎依着他，合上眼，一个哈欠之后，马上沉入梦乡。刚才恣睢放纵，身体透支严重了。
公园路灯照射过来，落在她俏丽的下巴上，睡态安恬，丰润的唇边噙着一丝甜美的笑意，特别的动人。布帛心酥欲融，报以一声幽远深长而无声的叹息。
夜深人静的时候，公园里鬼影都没有一个，布帛也累了，检查车门锁得好好的，当即放心合上眼，很快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间奇冷彻骨，把两人冻醒。还未瞪眼，便觉身躯急速下坠，两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紧紧搂抱在一起，天地间一阵震动。
睁开眼睛，四下昏黑一片，但依稀可辨就在自家车子内。李子香揪住布帛，哇哇大叫：“啊，老天！咋回事？啊！撞车了？”
砰！一声巨响，小车砸落在水面上，大片水花激溅上岸。布帛抱着李子香脑袋相护，她闷声骂：“咋回事？那个混蛋撞咱们入水？”眼看车门四处缝隙水线迸射，小车迅速下沉，布帛慌急之下去开车门，却打不开。李子香反比他沉着冷静：“等一下，等车子全部都是水，这样才能打开车门。咱俩都会游泳的，怕啥？”
布帛暗叫惭愧。前天才刚刚坐车落水，不是轻易逃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在惊慌什么，害怕王松山带人来抓奸？
李子香拿过放贵重物品的随身坤包背在身上，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收拾一点东西，一下子泡了汤。哪个天杀的混蛋开的车，一下子把咱们撞进了盘龙洞，妈蛋，他开的是坦克？”
说话间小车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完全沉没，顷刻之间河水灌满车内。两人打开车门，手拉着手浮出水面，肩并着肩往岸上游。正是日出东方的清晨。
“哈哈，哈哈。”一个粗犷苍老的笑声起于身后另外一边河岸。“很久没有这样玩耍过了，真痛快！”
李子香扭过头来看，三条人影站在一二十米外的河岸上，对两人指指点点，笑声不绝。不禁生气：“转回去，找他们算帐！”转身游回。布帛从之。
那三个人笑得最为响亮的是个剃光脑袋的胖大老头，满脸红光，一身西装光鲜，脚下却穿着旅游鞋，不伦不类。中间是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五短身材，额头上一字排开三个凸突的骨点，显得有些特异，其余却也平常。最后一个小胖子，布帛认得乃是那个仙桃的富二代路洋，好像还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两人游到岸边，看清三人，布帛心中微微打鼓。胖老头一看不是善类，路洋更是早先有隙。黑瘦汉子与他们一道，能是什么好货？李子香游泳技术比他高，先一步爬上岸，回头看他也到了，便不管他，挥舞着滴水的手臂气势汹汹：“你们谁开车把我的车撞入盘龙河的？谁？快快赔礼道歉，然后赔钱！”
那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爆发一阵大笑。李子香转头四顾不见车辆，心下诧异，看三人张狂如是，她猛吸一口冷气：“妖怪？”慌忙拔枪。她配用的手枪工艺精良，只是短暂在水中浸泡，枪膛没有进水，不影响开枪射击。
布帛拖泥带水地上了岸，路洋一下子收住笑声：“是你？”
布帛淡淡地道：“是我。路兄别来无恙？”李子香一怔：“你们认识？”路洋皮笑肉不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布道长到哪里都有美女相伴，实在是艳福不浅。只不知修的是什么道？”
胖老头笑呵呵：“一个小警察，一个小道士躲在车里头搞什么鬼？呵呵，想想都觉得好玩……和尚圆清。你们的车是和尚一袖子摔下去的，要赔多少钱？”
李、布俱惊：“你说什么？你是和尚？”
胖老头庞眉霜须，身躯胖大，如果穿着袈裟，俨然高僧气度。如今一身西装旅游鞋，纵然崭新也是山寨匪气浓浓。胖老头圆清笑嘻嘻：“正是。和尚虽然是和尚，却是四大不空，酒色财气样样来得。可惜左手来右手去……你们要钱，找他们吧，他们是我晚辈。差汉，路洋，看你们本事了，能不能跑过小警察的枪子？”
李、布再惊：“差汉？水国降头师？”李子香慌忙打开手枪保验，枪口对准差汉的胸口，随时准备射击。
布帛扬手大声说：“等等。差汉，你跟溪木若木是什么关系？”差汉疑惑：“同门不同脉。怎么了？你也认识她们姐妹？”一口清楚的汉话，虽然说不上流利标准。溪木当时一见布帛便觉察到他一身阴气，认为奇货可居，这差汉却不以为异，不知是同门不同功还是别的原因。
布帛又问：“什么门？”路洋插言：“他们门人弟子流播东南亚，却是组织松散，没有正式的门派名称。江湖人称南巫门，也叫黑巫门。”
布帛正色道：“溪木姐妹在文山至少杀害二十条人命！可谓满手血债，罪恶累累。这事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双眼炯炯，怒视差汉、路洋、圆清。
圆清笑呵呵：“别看我。那二三十个人就是排在和尚面前，和尚都懒得动手。”负手退开三步。路洋道：“我昨天刚到这里。”言下之意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虽胖似粗蠢，实则十分精明。
差汉冷笑：“你个道士打算替天行道？”
布帛肃然：“这么说你也参与？”差汉张口念诵：“古都伊马伊……”
布帛大叫：“子香！开枪杀了他……”李子香方才反应过来，他在确定谁有罪谁该死，却已迟了一瞬。在她扣动扳机时，差汉和路洋左右跃开，一只红眼大花猫就在她眼前凭空出现，爪子向她左眼抓到。
李子香吃惊闪避，手枪准头便歪，一声枪响，子弹望空射去。
圆清呵呵笑道：“这是猫魈？真可爱。还有没有？”李子香对准差汉欲待再射，又一只红眼睛的黄鼠狼凭空现身，两条前肢踏在她枪身上，压得她手臂一沉，砰！子弹钻入土中。黄鼠狼龇牙咆哮，纵身向她脸面抓到。
李子香侧身闪避，左拳砸向黄鼠狼。黄鼠狼一爪抓中她拳头，在手背上扯了三条浅浅的血口子，身躯坠落。
花猫马上扑过来。布帛飞腿踹猫。圆清笑道：“这是魈兽。小警察小道士小心了，这些鬼魈对人来说都是有毒的。”
布帛大惊：“有毒？什么毒？”
李子香再次举枪向差汉射击。差汉微微冷笑，并不闪避。他已经看出自己的魈兽对付他们俩绰绰有余。
黄鼠狼弓身从地上弹起，撞在她握枪手腕上，第三颗子弹从差汉头顶上空飞了出去。差汉哈哈一笑，双手一拍再拍又拍，三声掌声过后，一只喜鹊飞过来落在他左肩上，目射妖异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