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渺音的话音一落,果不其然的,只见风渺玥的双眸一亮,她高兴的惊呼道:“音儿姐姐,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的了,我可有骗过玥儿妹妹?”风渺音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惹得风渺玥又是一声娇呼。
只是赏乐儿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风渺玥一个嫡出的小姐外出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风渺音……
她的身份在京城虽然高,但是因为四年前那“命格”一件事,贵族圈子里面嫌弃她的人不少,之前风渺玥就因为李沁欢那个贱丫头老是跟在身边的缘故,差点儿被那些个官家的千金小姐们嫌弃而没收到请帖。
此番,风渺音却是要风渺玥和她一同外出?
“音儿,你才刚刚回了太傅府里,四年的时间改变的东西很多,外面的路你怕是不认识,若是擅自出去怕是不甚安全,还是……算了吧,啊?”赏乐儿一副慈母的模样,谆谆教诲的和风渺音说着大道理。
像是怕风渺音不会答应一般,她又牵住风渺音的手,瞪她一眼。“你这病还没好,别想着出去玩,你于表姐都专门派人过来监督你不准你出去,你忘了?若是再不听话,下次被你父亲训斥,母亲就不帮你说好话了!”
提到于敏娴,风渺玥刚兴奋起来的小情绪又被“嗖嗖”的浇灭了,听见赏乐儿的话,风渺玥连忙讨饶。“好母亲,父亲生气起来最可怕了,您可千万不能不管玥儿啊!”
她们母女二人这般感情深厚的景象,外人看在眼里,难免要对于站在一边浅浅微笑的风渺音表示同情了。
明明都是嫡出的女儿,差别对待却太过于明显。
然而风渺音却是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自幼就不在亲生父母身边教养,上一世也在嫁人之后将本来就不厚的亲情给消磨完了,这样的场景亦不是第一次见。
虽说是风渺玥的笑容刺目,可一想到后来,她必定要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名的那一幕,便释怀了。
风渺音也根本没真的想要带风渺玥出去玩,让她带那个蠢货一起去,还不如和李沁欢那种会咬人的狗来打交道。
方才的那一席话,一是试探赏乐儿,二是为了博得风渺玥的好感,同时随便的应付她一下便罢了,哪里就是认真的了?
她命格不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赏乐儿为了心爱的二女儿名声着想,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与风渺玥在外面走的过近,以免那些个不必要的脏水泼到了风渺玥的身上去。
赏乐儿与风渺玥说着话,风渺音也不觉得尴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身姿袅娜、笑意温婉的女子总会博得他人的好感。
赏乐儿,也不例外。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明显的偏向做的有些过分,赏乐儿心中愧疚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
“外头风大,去屋里说话吧。”赏乐儿试探着过来拉风渺音的手,风渺音没有躲开,乖巧的给她拉住了。
忽然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动静,她略一垂眸,安静的瞥过去,发现是风渺玥拉住了她的裙衫一角。
她淡淡的扫过风渺玥的手指,停顿了一秒,眸光一闪,她笑道:“玥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风渺玥冲着她笑道:“不能出去玩,和音儿姐姐在府里头玩也是一样的,若是姐姐不嫌弃玥儿,等到玥儿身体好了,玥儿一定常常去音儿姐姐那里玩。”
风渺音闻言,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她温柔的摸了摸风渺玥的发,收回间,不经意的碰到了她围着的面巾,轻飘飘的一下子,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好啊,我等着玥儿妹妹来,咱们的时间可多了去呢。”
这以后的一生呀,可都已经被安排好了道路,现下,才不过是一个小的开始。
若想毁了一个人,方法千千万万种都数不清。可哪怕是由之收获的利益再大、再诱人,若是要以毁了自身为基础去毁了别人,那便是得不偿失、最为愚蠢的做法。
她这一生得以重来,是获老天爷怜惜,她身边有毫发无损的应安言,她会好好的守着,不让那群狗一样的畜生来沾染他们的生活半分。
风渺音从前总想着,要如何将风渺玥这个同胞出生的好姐妹拉入地狱,可想到的办法,都免不了一场屠杀。
她可不想让风渺玥肮脏的血沾了自己的手。
上一世的左之期与风渺玥与她打感情牌,一步步引着她往死路走,这一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和风渺玥搞好关系,引着她和左之期相遇,看着他们表面的恩爱变为相看两生厌。
由着身体,再到心神,都被她一场屠杀狠狠洗涮而过。
如此,也算不枉他们这三人一场孽缘相识。
与赏乐儿、风渺玥母女在宁香阁说完了体己话,风渺音回了自己住的朱翠阁,适逢天气炎热,祖母那边特地着人送来了凝神静气的清神香,屋子里的丫鬟已经将其点上。
刚进了屋子里,就有一股清淡的薄荷香传来,闻着是颇为提神醒脑。
窗台边上亦是摆了林戈娴吩咐人送来的香子兰,今日的太阳晒得人身上发闷,那香子兰也被晒得有些个蔫蔫的,叶子都耸拉在了一起。
吩咐那几个丫鬟给香子兰端进来,放在阴凉处浇浇水,不然平白辜负了一盆好花,传到祖母的耳朵里,怕是有些人又要说她的闲话。
风渺音用水沾湿了帕子擦了擦脸,收拾好后出了门,环顾四周,却是不见应安言的影子。
仿佛是知道风渺音想问什么一般,那正端着花盆的小丫鬟说道:“应公子在后院的小竹林等着大小姐,已经去了许久了。”
“知道了。”放下帕子在一边的架子上,风渺音行至门前脚步微顿,转而从后方矮架子上摸出一个小包袱来,在里头摸出一个铁盒子,放在手心里握好,这才出了门前去后院。
朱翠阁的后院里却是种满的山菊,上一世因为风渺玥不喜竹的缘故,那郁郁葱葱的竹根被连根拔起,风责暄舍不得扔,给挪到了别的院子里去种着。
这一世还未到风渺玥任意妄为的时候,风渺音便见着了那层层叠叠的竹叶茂盛,迎面走去,见那鹅卵石铺就得小路两旁皆是有两个人那么高的青竹,从这一头种到了另外一头。
更是因为竹叶茂盛,走在那鹅卵石的小路上尽是清凉的阴影,上头毒辣的日光倒是丝毫都照射不到。
风渺音不由得心情大好,她走至后院门口又回了前院,将主卧桌案上的一套茶具统统端了起来,连同着丫鬟刚刚拿进来的点心也给放了上去。
她哼着歌走在路上,在路口转了个弯,抬眸的瞬间,被入目的画面霎时迷了眼。
只见那葱葱郁郁的竹林深处,于万千青绿之中生出一点清冽的纯白,石板凳上坐着的少年一袭白衣孑孑,墨色的青丝用一根细长的缎带高高束起,
阳光从上折射而下,照在他的身上,将俊秀的容颜大半浸在了阴影里头,可那唯独露出的一点秀色,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艳羡之感。
他似是在思索些什么难题,一对入鬓的长眉微微蹙起,望向手中书籍的凤眸中尽是一片认真。
忽然,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望向来路的方向。
见到自己熟悉的倩影,应安言薄唇浅浅一勾,上扬的弧度与他眸中瞬间泛起的浅浅柔情,昭显了他此刻明媚的心情。
“音儿。”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风渺音恍然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轻轻飘飘的蛰了一下,搞得她看向应安言的时候,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有些沉迷。
恍然只一眼,便已然沦陷。
风渺音瞬间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神来,甩了甩头,丢掉那些个莫名生出来的心思,她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快步朝着应安言的方向走了过去。
快速的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摆在桌案上,余光瞥见他手中看的书籍,她顿时笑道:“还在看这个?你不是已经熟练掌握了吗,莫不是真的想被我考不成?”
这个呆子,还真的以为她不知道师傅传授与他的东西,比起与自己来说要进度更快、更深吗?当初在山上的时候,师傅便经常夸赞应安言聪颖,甚至于比她更甚。
走的时候说的那些个话不过是逗逗他罢了,哪里就是真的要考他?
“再说了,你懂得都比我多,若是我真考了你,考到最后傻了眼的还是我自己。”风渺音嘟着嘴,冲着他娇嗔。
应安言眸光一亮,顿时唇角上扬起的弧度更大了。“音儿说要试炼,我自是不敢怠慢,即便了熟于心,也怕太过紧张而答错东西,在音儿面前出丑了可不好。”
心慕之人就在自己眼前打转,他便饶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免不了澎湃的心思。
风渺音将方才在前面被下人砌好的凉茶端起,捧着白瓷杯到了两杯,一杯递到应安言的面前,与他道:“今日去了母亲那里,把生肌膏给送了。”
应安言一愣,“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音儿自己调制的药吧?”
风渺音点点头,秀眉一挑,哼道:“虽是借着师傅的名头才给送了出去,但那药可好着呢,正巧,二妹脸上生了疹子,便顺水推舟的给了她。”
应安言抿了一口茶,听她那略带不爽的语气,便笑道:“心疼?”
“心疼的很。”
虽说那生肌膏和风渺音在李沁欢端过去的糖粥里面下的药中,有那么一小味相冲,风渺音故意捡了那生肌膏送去,为的就是这一点。
平常单用倒是没什么,混在一起就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