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风波暂时平息,又是各妃轮流着送礼。
轮到谢贵人谢冰月时,她却什么也没带,径直到了大殿中间,莞尔笑道“嫔妾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珍品,只有献上一舞,祝贤妃娘娘长乐无极。”她嘴里说着贤妃,那眼睛可是一直瞟着楚焱。
跳舞?众人都是送物件,这谢冰月却来献舞,真是有够新颖的。
皇后已先声夺人,笑道“谢贵人既然有心,就下去准备吧!”谢冰月应一声,下去换衣了。
阮明月诧异去看出声的皇后,皇后却递过来一个挑衅般的笑,她怎么忘了,谢冰月是皇后的人。
随着乐声的响起,身着五彩舞衣的谢冰月已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翩上场了,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半拧飘丝绦。娇媚至极的笑容始终荡漾在她脸上,似是一片落叶飘曳,似是丛中的一朵花,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腰身。
精致的妆容配上炫丽的舞衣,很好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同时也赞叹她的舞技。
“咳咳……咳”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响起。
阮明月偏头去看,是柳青芜。她正捂着嘴,珠樱轻轻拍着她的背,想来是呛到了。“红玉,去给柳贵人上茶,让她少喝点酒。”阮明月低声叫红玉,柳青芜怀着孕,不能喝酒,给她上的是果酒,但喝了太多也是不好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个时候阮明月对她的关心却是由心的。
却偏偏有人看不惯,曲清裳半带嘲讽半带厌恶地开口“贤妃娘娘对柳贵人真是关心备至。”
阮明月无奈道“柳贵人身怀龙胎,关心也是应该的。”
似乎曲清裳就等着这句话,她得逞般地笑“对哦!前两天贤妃娘娘不是还说要抚养柳贵人的孩子吗?的确,关心也是应该的。”
阮明月听了这话,手中杯盏差点掉到地上去,她敛了敛心神,“清妃这句话可不能乱说。”
“臣妾可是有凭有据的,再说那天齐答应也在场呢!”曲清裳笑得愈发得意。
“孩子?柳贵人的孩子要给贤妃养?”皇后睁大了双眼,似也是不可思议地开口,只是那眼中,好像还有幸灾乐祸吧!
果不其然,楚焱和太后脸上都已经发生变化。
太后想的是,怎么这么早就把这事说出来了,她也有打算让柳青芜的孩子养在阮明月名下,到时候阮明月便是皇长子的养母,在这竞争激烈的宫里,身份也可更进一步。
楚焱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对于柳青芜虽然没有多上心,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多少也是有些重视的,现在却听到要把孩子给阮明月养,是为了什么?利益吗?为了利益就要去抢别人的孩子,原来,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
阮明月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感觉到楚焱眼里越来越冷的寒冰,这个男人居然怀疑她。没错!皇家最是看重子嗣,有了孩子无疑就有很大的希望,但难道他楚焱就这么肯定她会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择手段?他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气氛不对的柳青芜连忙跪了下去,“皇上明察,是嫔妾自己要把孩子给贤妃娘娘养的,不关贤妃娘娘的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照清妃这么说,意思就是是阮明月自己主动要的孩子,那皇上又会怎么想阮明月。她自己都没注意,这一刻她想的竟然不是自己。
“够了!”楚焱眉心拧起,“不关她的事?若她没有那个意思,你又怎么会把你的孩子交给她,朕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对啊,谁都知道,柳青芜见到阮明月就像见到仇人似的,她说什么又怎会有人相信。
柳青芜还欲再说,楚焱已经衣袖一挥让她闭嘴,“既然如此,那柳贵人的孩子生下来就即刻交给贤妃,柳贵人母子之间不得再见一面!”他的声音凌厉至极,冷劲之意让人不忍直视。
不得再见一面!这样残酷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柳青芜的脑海中,她绝望地坐下去,完了!什么都完了!
“皇上……”阮明月看柳青芜那个万念俱灰的样子,心中难受至极,她根本没有打算要那个孩子啊,可世事怎么总是与人违。
楚焱面无表情地回头,“我只问你一句,清妃说这些,是否空口无凭?”
“不是。但是……”她并没有答应啊!阮明月欲说出口的话就被楚焱冰冷的眼神堵在了喉咙里,楚焱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再听她的话,“这就够了,坐下吧!”阮明月精神恍惚地坐下,这就完了?她求救般看向太后,太后也是面有郁色,但依然暗示她不用着急。
众人见这么短的时间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连谢冰月的舞都还没跳完,大殿里气氛似被冰冻住一般冷凌,各人静坐着,不发字语。
看现在大家都不敢说话,皇上也是很生气的样子,谢冰月都快僵了,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却碰上曲清裳来坏事。
乐声已经接近尾声,谢冰月轻盈一跃,便近了楚焱跟前,她眼波流转,百媚千娇,玲珑的身材更是显露无疑,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令那些青楼里的头牌都要自惭形秽。
舞步停止,余音绕梁,留在场上的只有一个对着楚焱笑得妩媚的谢冰月。
有人欣慰,皇后赞谢冰月真是聪明,没辜负她一番苦心。
有人冷眼,云画扇看着宫中女人万年不变的把戏。
有人鄙夷,曲清裳冷笑,这个女人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但就是在这样万般复杂的目光中,楚焱起身,牵住谢冰月白皙的柔荑,衣袖一带便把她带入怀中,谢冰月轻轻叫了一声,满脸绯红。
有多少人的指甲就那样生生断在掌心,却抵不过那蚀骨的痛。
“母后,朕先回去了。”楚焱略带迷蒙的醉眼始终盯在谢冰月身上。
“皇上!”太后已有怒意,喊了一声却不见楚焱的回答,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同时走的还有仍依偎在他怀里娇羞不已的谢冰月。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可是贤妃的生辰,人就这么被谢贵人拉走了,说得过去吗?
阮明月呆呆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心中仿佛被挖去了一块,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寂寂无声,他就这么走了他真的生气了,这是他为她举办的生辰宴啊!她还穿着他赐下的衣,还怀揣着因他而有的感动,这样就走了,这样算什么!
“母后,臣妾也回去了。”皇后起身告退,她还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她是皇后,是国母,遇任何事都不能失仪,否则就要失了皇家的面子,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呢。
太后点了头,她现在无力去管这些,今日楚焱的所作所为让她很生气,也很不解,毕竟作为一个婆婆和一个丈夫是有很大区别的。
有皇后开了头,其余妃嫔也纷纷起身告辞,这生辰宴会本就不愿意来,都是为了皇上,现在连皇上都走了,她们还留着干什么,等着太后赶她们啊!
一时间,大殿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一个太后,还有一个曲清裳。
曲清裳扶着太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太后娘娘,清儿送您回慈宁宫吧!”见太后还欲有话要说,她抢先一步说道“姐姐可能要一个人静一静,太后我们就回去吧。”
太后低叹一声,说“也好,月儿,你也回去吧。”
语罢,便和曲清裳出了门去,这下可真是寂寂无声了,红玉扶着阮明月“主子,我们还走吧。”
阮明月轻轻“嗯”了一声,走出这恩泰殿的大门。
恩泰恩泰,又是谁承了谁的恩,又伤了谁的心。
愁散了再添,徒留了惦念。
而这时的沁冰殿,是另一番景象。
红帐垂幕,烛火摇曳,影影绰绰的两人身影终于分开。
静了半响,楚焱泠然开口,“朕会给你想要的,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冰月额上的密汗还未褪去,听了楚焱的话,怔了半刻,点点头,看楚焱无什么反应,自己心里又不甘心就这么下去,小心翼翼靠到楚焱胸前,迟疑一步,才伸了手去环住他的腰。
楚焱身体一僵,被突如其来的接近很不适应,但他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他只想让自己知道,除了那个女人,他还可以有其他的,还可以。
谢冰月满意笑笑,睡去。自己的努力并非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