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对野鸳鸯正打得火热,浑身不着寸缕,被娵音这么一打扰,神情颇为不满。
那个男子似乎看起来有点眼熟。娵音定睛一看,惊得不轻,这不是青涟逸又是谁?女子容色妖媚,倒像是哪个窑子里的头牌。娵音眼光一暗,好一个青涟逸,这才娶了辛聆梦多久,就在外面沾花惹草?
“呵呵,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我发誓!”娵音“落荒而逃”,恰好迎面撞上后来的一顶轿子,她未躲避,相反往前冲。
“何人胆敢冒犯倚相?”一旁的护卫大吃一惊,赶紧来拉开她。
娵音飞快地扯下车帘,和里面正襟端坐的男子打了个照面。他的相貌平平,却拥有一种沉静的气质,全然没有居高位者特有的傲然。
不愧为堂堂倚相。如果他肥头大耳一副奸人之相,或者盛气凌人自以为是,娵音不会再相信青涟昶选拔人才的眼光。
在娵音思索的时候护卫已经不留情面地将她拖走,娵音果断拦在路中央。
护卫张口要骂些不干净的话,倚相不紧不慢的提问声已然插入,“这位公子可有事相求于本相?”没有刻意强调,为相者自有的凛然气势一览无余。
“求?也罢,在倚相大人的眼里,我等皆为蝼蚁,有求于你乃常事,既是如此,我便另寻他路。”娵音语气谦卑,语义却讽刺。
护卫想说“放肆”,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压下,只好背过身委屈地吸鼻涕。
“方才是下官唐突了,公子若是不嫌弃,请随下官至鄙舍一聚,下官当好好赔罪。”
“何陋之有?倚相如此热情,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娵音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
互道一句“请”,娵音心下暗自叹息,那一段对话不知有多少人“隔墙”在听。有皇帝的密探,各个官员的,也许,还有辛相和殷司的。
事情似乎越搅越复杂了,不过正因如此,才更有挑战性。
至倚相府,建筑并没有娵音想象的金碧辉煌,相反,除了绿色植物外,奢侈的装饰品很难看见。
整个倚相府只能用朴素来形容。
倚清浊带娵音来到一个隐蔽之地,问道:“有什么事,公子可以说了。”
娵音朗声道,“家田输税尽,闻得大人之名清正廉洁,是以在下计较着到大人门下混口饭吃,不知道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倚清浊一愣,未曾想到此人处心积虑吸引自己注意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少年气度平和,神情淡然,目光清明,没人能把他和要饭的或是大反派联系在一起。
出于惜才,倚清浊鬼使神差地答:“好!”
自此,娵音以门客的身份寄居于倚相府,化名拘影。
倚清浊经常约她聊天喝茶,她对此很坦然受用,毕竟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个有能力的丞相是不容易的。别的门客却对她羡慕嫉妒恨,又无能为力。倚相重视她,他们能怎么办?唯有等她不受重视后狠狠地欺之侮之,到时候她就是叫天王老子也没有用。
于是,倚相府上的门客们见到娵音面上很亲切很友好,内心边吐槽边诅咒,弄得娵音莫名其妙,这群人老笑得那么抽风干什么?殊不知他们在脑补未来欺负她的幸福生活。不知情的娵音自恋地认为自己即使易容成男装还是桃花不断,实在太厉害了。
她严肃地想,不如来几个断袖,再告诉他们自己是女的,他们失恋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盛平元年十二月十九日。冬。
倚相府的庭中草木早已凋零,灰白的石子路,枯朽的枝桠都为倚相府添了几分萧索凄凉之意,原本倚相府的朴素中更沉下庄严,肃穆。
像往常一样,娵音和倚清浊品茶,对弈,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