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蜷缩在床上，两只胳膊环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间。这样才能缓解一点腹部的疼痛感。
如果在大姨妈来临之前，肚子就这么疼的话。他也就不会活蹦乱跳地在后厨跟王二吵架，都血流成河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李杰就觉得没脸见人.
“真是不想活了……”
一旁的春月，听到李杰幽怨的声音，便走到李杰床边，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月事里腹痛是正常的，挺一挺就过去了，别说那些丧气话，要不我给你煮点红糖水？”
如果光光是腹痛，李杰还勉强可以忍耐。但是他现在感觉到的，更多是尴尬。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上次被于三爷骚扰，王二闯进来救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只穿肚兜的上半身，这次又被他看到了腿，要是光看到腿就算了，毕竟放在现代，露大腿什么的这都无所谓的。但是他看到的不光是腿，是带着大姨妈血迹的腿……
越想越丢人，李杰把脸埋得更深了，“以后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听到这话，春月觉得很疑惑。不过就是女人都要经历的月事，怎么放在李杰身上，就跟做了什么失了脸面的事一样。她摇了摇头，决定去厨房去，煮一碗红糖水给李杰喝。
看见春月出了房间，不知道因为什么，李杰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他以前听说过，女生大姨妈期间，心情会变得喜怒无常。只是没想到，这坏心情来的毫无原因。
眼泪已经涌出了眼眶，模糊了双眼。可是李杰并不想莫名其妙地哭泣，那样太不爷们儿了。他极力想忍住，但是泪水就像决了堤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去他娘的，老子现在是女人，想哭就哭，谁能把我怎么着啊？55555555……”
这一哭出声来不当紧，前二十多年所有的委屈事，这时候都像放电影一样在李杰脑中涌现。从小学被胡同里的恶霸抢劫，到高中对直男男神表白被耻笑。从幼儿园第一天上学时的惊恐，到独自去外地读大专时的彷徨。
李杰的每一滴眼泪中，都带着过去所受到的委屈。他以前很少哭泣，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轻易流眼泪，即使是受属性，也不应该娘们儿唧唧的。就算是哭，也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流泪。这一次，既然做了女儿身，他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自从刚才紫月捂着脸逃跑，王二就一直在担心着她。那腿上的血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紫月是受伤了还是怎么样。但是紫月跑得那么快，他根本就来不及问，没有理由，也不能上楼去房间里看她。只能在厨房，一边做活，一边寻找上楼的机会。
正在做活的时候，看到春月急急忙忙地进了厨房。王二记得紫月是和春月住在一个房间，她应该是知道紫月的情况的。
“春月。”王二走到春月旁边，刚想张口问问紫月怎么样，就被春月打断。
“王二，你知道红糖放在哪里吗？”
王二对春月指了指红糖的位置，春月急忙走过去，忙活起来。
“春月，紫月她还好吗？”王二看着春月急急忙忙的样子，在旁边怎么也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春月把锅架在了火上，得了空闲，王二赶忙上前询问。
春月忙活了半晌，热得满头大汗，用手扇着风。听到王二这么问，春月觉得很奇怪，回答说：“她好着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才我看到她……身后有血，我刚想问，她就跑了。我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伤。”王二没敢说，他其实是看到了腿上有血。
听到王二这么说，春月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杰一直哀嚎着没脸见人。原来是被王二看到裙子上弄上了血迹。春月笑了笑，对王二说：
“你放心吧，紫月好好的。过几天她就没事了。倒是你……”
春月说着，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王二心里发虚。
“我？”
“你是不是看上紫月了？”春月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可能，她还是小丫头片子呢。”王二回答地很快，但是给予了否定回答之后，他却陷入了沉思。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对紫月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是他把紫月带进了青楼，害得紫月一个好好的大姑娘，从此变得不清白，所以他才会事事担忧紫月，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在“赎罪”。从来没想过，这种异样的情感，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动情”。
“你若是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就不担心了。紫月被人提了亲，我本想着你也对她有意，我还让她好好考虑呢。既然你对紫月无意，那……”春月话还没说完，锅里的红糖水煮开了，她连忙去端锅拿碗，也没顾得上把话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王二如今也是弱冠之年，由于从小很少接触女性，对于感情，他一直都有些迟钝。他一直都想讨一个秀外慧中，贤惠温柔的女人做媳妇，前些年家里也有媒婆上门要给他说亲。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把成家的事全抛在了脑后。
他真的不知道，对于紫月的这种感情，到底算是什么。
本来风月安排了李杰的节目，因为李杰实在是痛经到无法起床，所以这节目也是一拖再拖。李杰还说要去裁缝铺还钱，现在全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天早饭时，李杰满腹怨恨地啃着馒头。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到处走动，但是大姨妈还是没有走。大夏天里，他还要一直带着棉花蓄的月事布，热气腾腾又潮呼呼的感觉让他接近崩溃。这还不是最惨的，现在他还要学着自己缝月事布。李杰以前从来没做过针线活，现在突然要让他自己缝东西，笨手笨脚地李杰已经快把自己那细嫩的手指戳成了蜂窝煤。
本来就处在烦躁期，再加上暑热。正在啃馒头的李杰，突然就把手中的饭碗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把旁边的春月吓了一大跳。
“啊！烦死了！这什么破天这么老热！还有这稀饭，一点都不甜，放点糖会死啊？这馒头硬的跟砖似的，什么玩意儿！不吃了不吃了！”
李杰骂骂咧咧地抱怨着，离开了饭桌，从春月的梳妆台上抓起一把扇子，转身坐在床沿上扇了起来。光扇扇子还觉得不过瘾，李杰又把裙子撩了起来，露出双腿。又脱掉了纱衣，这样总算是觉得凉快了一点。
看到李杰这副模样，春月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止一次提醒李杰要注意仪态，但是李杰每次都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紫月，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仪态。女孩子家，总是这样撩裙子脱衣服的，像什么样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姨妈的原因，李杰现在特别想吃甜食。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甜点，红豆酥，绿豆饼，糯米团子什么的，又一次忽略了来自春月的礼仪教育。
上大专的时候，李杰也学习过中式甜点的做法。他印象里，醉月楼厨房中有一个土窑炉，好像是用来烤饼的炉子。这炉子正好可以用来做甜点。
说做就做，李杰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春月还以为是自己的思想教育起到了作用，正准备表扬李杰，就只看到李杰一阵风一样地跑出了门去。
“这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我看我是教育不了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