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受伤了又如何?我从来不在意这些。”傅斯宸漫不经心的说着,片刻后一个倾身凑近了顾安然的脸庞,用指尖托住了她的下巴,“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只要你没事,我手再多伤都无所谓。”
说完,傅斯宸脸色又浮现起清淡的笑容,那像是冰山上难得开一次花的雪莲,一旦开放了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安然从未想过自己能看到傅斯宸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尤其是当她直到他的伤都是为她而受,她便更觉得自责。
这种心情,或许傅斯宸是不会体会到的。
或许她就不该在傅斯宸准备责罚那个女佣的时候网开一面放过对方,这倒好,她是帮了女佣,但这明显是另一种意义上害了傅斯宸啊!
顾安然扭过了头,他的指尖因此与她的下巴分离,她嘴边嘟囔道:“谁要你保护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如果要以让他受伤的代价来交换她的安然无恙,那么她宁愿选择独自承受所有的伤害。
也许是来来往往总会有三两个人进过,傅斯宸便没有再继续纠结刚刚的事,甚至也不再去计较顾安然刚刚的出言不逊。
感觉到傅斯宸站在她身后推着轮椅,顾安然安心了许多。
她还以为傅斯宸一定会继续钻牛角尖,谁知道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也许是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最后那一句话把。
转眼间,傅斯宸带着顾安然来到了转角一间清幽的茶室。
偌大的茶室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而那唯有的三五个人都分散的坐着,隔得很开。
傅斯宸推着轮椅来到靠窗的一个角落,这个位置又是更偏僻的位置,与其余人的距离更远了。
虽然这个位置离茶室的正门口太遥远,但顾安然却很喜欢这个安静的角落。
坐在这里她不但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宁,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美景,这绝对是寻常人羡慕都得不来的东西。
她盯着窗外的景色还没有多久,傅斯宸便开口了:“刚刚你在大厅说了什么?不需要我的保护?嗯?”
他声音泠泠,似乎那个固执腹黑的他又回来了。
顾安然吓得背后一个冷颤,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试图拿起桌上的茶打算喝上一口。
怎料傅斯宸早已经想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在她要拿起茶杯的前一秒,就伸手夺过了她面前的茶杯。
顾安然的手捞了个空,她诧异的转头一看,只见傅斯宸一手拿着茶杯,脸上则流露出异样的色彩:“想要喝茶?那么先回答我。”
她只能默默在心内感叹,看来今天她要是不把话给说明白,傅斯宸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短短时间内,顾安然在脑海中思考着该怎样对之前说过的话做出解释,她想到了很多的解释,但又被一一否决。
想了想,顾安然索性豁出去了,她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其实我一直觉得,为什么男人非要保护女人?”
话说到一半,顾安然一双眼睛毫不胆怯的直视着傅斯宸,四目相对,同样深邃的眸子都极力的想要把对方看透。
过了几秒后,傅斯宸才又道:“接着说。”
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当然也不算高兴。至少这样,顾安然才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都是对等的,而我作为女人,也希望能有保护你的一天,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说完这句话,顾安然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实在太久了,却苦于没有机会说出,今天总算让她如愿。
扪心自问,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似乎总是傅斯宸帮助她保护她更多,她一直是被帮助的那个人。
每次她除了说声‘谢谢’,似乎就再也没办法为他做到更多的事。
所以曾有好几次,她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想要以她的能力堂堂正正的去帮他一次。
这一刻,傅斯宸完全沉默了,他偏过脸不知在思考什么,就连手中握着的茶杯也因为手抖而洒了些出来。
顾安然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傅斯宸是不是不太喜欢她说出这番话。
这些话明明是她发自肺腑的言论,可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比之前还要糟糕了。
顾安然也敛下眼睑,默默的想着该如何同傅斯宸道歉。
这时候,傅斯宸那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那声音是如此坚决而果断,让人不容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但她听的出来,傅斯宸分明是没有责怪她的。
这让顾安然恍惚间觉得有些不真切,索性抬头问:“为什么?你不想让我保护你么?”
就像是送礼物,礼尚往来,这不是很好么?
顾安然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傅斯宸的背影,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离开,背对着她站在她面前。
“不想。”傅斯宸直截了当的回答,停顿片刻后又低沉道,“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撂下这句话,傅斯宸便直接迈出脚步离开。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顾安然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一阵晕乎乎的。
她大声的呐喊着,奈何其余三五个客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傅斯宸却不曾停顿过半步。
行走时,他就像是一阵风,转眼间就消失在茶室的大门之外。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顾安然冲着其余座位的客人挥了挥手,诚挚的道歉。刚刚她那番吼叫,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好在那些客人也不太计较,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们也都是纵横商业的精英,又怎么会不认识云峰集团的傅总?
其实早在傅斯宸推着轮椅带顾安然进入茶室,他们就已经注意到这两个人了。
只不过他们仅是默默的注视,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看着这两个人。
经过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茶室的其余客人心里都产生了一致的想法,他们都意识到这个坐轮椅的女人对傅斯宸来说一定很重要。
既是如此,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易责怪顾安然,一切也就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