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经过傅斯宸的身边时,顾安然朝他扯了一个淡淡的笑,黯然无神。她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更没有一点情绪。
就好像,完全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
傅斯宸心中忽然抽痛,转而化为更加愤怒的情绪,只是他看着她身上清晰的伤痕,所有的怒与恨皆化为春水流淌消逝而去。
傅斯宸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只是他也不再解释,他早就不再是四年前那个他了。
“没事就好。”傅斯宸清冷的声音响起,同样没有任何感情。一句话毕,他转身就离开,回到别墅内。
顾安然不会知道,他这一句平淡的话语中,蕴含了多少感情。
看着傅斯宸离去的背影,顾安然紧咬着牙,眼中的情绪再也隐藏不住,那一双纯澈的眼眸中,尽是浓浓的悲痛。
“老傅真是太过分了!”顾勤晟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总算知道傅斯宸和顾安然两人的矛盾是怎样产生的了。
傅斯宸与顾安然两个人,有一点很相同,那便是倔强与执着。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倔强,相遇之后使他们的那份执着无限放大。
谁也不愿意先做那一个甘愿主动认输的人。或许,他们都在等待对方的一个回头,亦或是一个主动的认错吧。
顾勤晟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他想要冲上前去和傅斯宸说几句,点醒他。
只是顾安然反应迅速,抓住了他的袖子,摇摇头:“别去了,没有意义。”
顾安然都这么说了,顾勤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面帮他们了。
也许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不应该让多一个人插足,如此,他开始有些踌躇:“可是……”
顾安然知道顾勤晟在想些什么,她苦笑道:“没事的,我会处理好和他的关系的。”
她不希望再让多一个人牵涉其中,因为她已经够烦恼的了,又何必再让多一个人烦恼?
“作为你们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顾勤晟也有内敛沉稳的时候,此时的他格外认真。
他知道四年前,分明是薛以心背叛了傅斯宸,其间种种,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参透的。
只是四年时光荏苒,兜兜转转薛以心再次回到傅斯宸的身边,不管是何种原因,顾勤晟很明白,傅斯宸始终放不下她。
傅斯宸变了,薛以心也一样变了。哪怕冷漠对待也好,大声责骂也罢,傅斯宸不过是想要让薛以心更加将他记在心里罢了。
只是顾勤晟很清楚,越是这样的硬态度,便越会让薛以心走得远远的。
“你这个样子,我倒有些不习惯了。”顾安然笑道,完美的错开了该要应答他的话题。
顾勤晟也不再说什么,将她送到别墅内,就转身开车离开。
别墅内,崔嫂早已经等候在大厅,一双眼睛望眼欲穿,总算把顾安然给盼来了。
“我的夫人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真是遭罪啊!”崔嫂托着顾安然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满眼心疼。
一天未见,崔嫂眼中那个端庄得体,美丽优雅的顾安然就变成了现在这幅落魄模样,她实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安然当下就意会,她被墨成风抓走的事情,估计除了傅斯宸他们,其他下人们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如此落魄的遭遇,要是被传到下人们的耳中,也不知他们会用怎样的神情来看待她。
崔嫂抓着顾安然的手时,并没有往她手的方向看去,所以就没有发觉她右手上大面积的红紫伤痕。
顾安然的这只手现在一碰就痛,可她并未指责崔嫂,只是不着痕迹的将右手抽走:“崔嫂,我没事。”
崔嫂也没有多在意,就带着她去洗澡更衣。
顾安然曾经从未觉得洗澡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可是她经历了这一夜可怕的经历,便对水产生了一种恐惧。
她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洗好澡,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这惊人的速度让她自己也诧异了些。
崔嫂早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而营养的午餐,只是她看着这一桌午餐,却有些反胃,还没吃就饱了。
当然,她右手的伤绝对让她没办法夹菜,除非她用左手。
顾安然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变了,身体变得更差,整个人病怏怏的,这样的自己,她并不喜欢。
“夫人可是不合胃口?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不如我叫傅总来……”
“不用了,我现在只是有点头疼,想要回房休息一下。”顾安然打断了崔嫂的话,左手抚上额头。
她是真的头疼了。
“那我这就带你去。”崔嫂也不再多问,打算带顾安然回卧室。
顾安然却犹豫着开口:“还有别的房间吗?这段时间我想一个人住。”
顾安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斯宸,她的心里没底。
崔嫂微微一愣,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深刻,直觉告诉她,傅总和这位夫人一定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虽然半年来,这对夫妻吵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分房睡,特别是由顾安然主动提出,还真的是第一次。
“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自己会去和傅斯宸说。”顾安然的脸色愈加苍白,说话间也很是无力。
崔嫂这才摇摇头,放下胆子带顾安然去了一间闲置的卧室,嘱咐了顾安然一些事以后,便又离开。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顾安然将门反锁上,放下全身伪装的盔甲,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她真的好累,身累,心更累。
她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锁了门,便不会再有人打扰她,她足够安全,可以彻底的放松了。
很快,顾安然就睡着了,哪怕她浑身疼痛,却依旧睡的香甜。她仿佛补上了上辈子那些浪费的时间,全都用在了这一觉上。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离开了这个城市,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那里的阳光有水果糖的味道,也是自由的味道,在那里,她重新生活。
这样的梦让她沉迷,不愿醒来。因为她真的把这场梦当作了现实。
直到手上的剧痛让她不由得在梦里也要眩晕,那名为现实的东西将她从梦中彻底拉醒,她当即明白什么叫做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