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顾安然从一个人的独行变成与方依依的二人同行。
有个伴也好,至少她身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们依旧停留在艺术馆的最高层,虽然只是一层,可她们足足逛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把这一整层的画给看遍。
突然,方依依伸了个懒腰,带着长长的拖音:“啊,好累啊……”
“才这么会儿你就累了?”顾安然不敢苟同,看着半个身体都倚靠在墙边的方依依。
这段时间方依依在她家里做钟点工打扫的时候还挺勤快的,也没有见她说过一个累字。
看来有钱赚的时候,那些所谓的疲劳都会不复存在。至于玩耍娱乐的时候,总是越容易疲惫。
方依依一脸无奈,又打了个呵欠:“我昨晚没有睡好,所以精神一直没有很好,现在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细细一看,她的脸上果然有淡淡的黑眼圈,不过因为化了妆的缘故,这才不容易被发现。
看到附近刚好有一排长椅,方依依当下就没有犹豫,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再想要让她站起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顾安然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她刚刚看了地图,之前一个小时她们几乎只看过了这层楼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一的地方未曾探索过。
“那你还会再回来么?”顾安然刚要转身,身后的方依依便含着殷切的口吻询问着。
就好像,生怕顾安然舍弃了她自己走掉似得。
顾安然怔了怔,心里霎时流淌过一片暖流,她便很快答道:“会的。”
既然她已经约好和方依依结伴同行,就没有道理抛开对方自己一个人离去。所以无论如何,她是一定会回来的,大不了花些返程的时间。
可顾安然还没有走几步,方依依却又追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躲在了身后。
“你这是做什么?”顾安然心里充满了莫大的困惑,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刚刚还累得要死要活的动也不动,现在却一鼓作气追了上来?前后的反常让顾安然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然,方依依却低声在她耳边催促:“我们快走吧!”
那声音含着些许的恐慌与急切,且拉着顾安然的手用力往远处拽。
“你怎么了?”顾安然不明所以,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让她眼前的这个少女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方依依还没有答话,这时,顾安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安雅小姐,好久不见啊!”
顾安然循声往后看去,只见涂义穿着警服缓缓朝她走来。
一段时间未见,他的啤酒肚更大了些,那一步步蹒跚的样子就好像提前步入了中老年。
但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即便心底不愿与这个男人接触,顾安然还是露出了敷衍的笑容:“好久不见,涂警官。”
毕竟对方是警察,她没有必要摆出锋利的态度,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涂义乐呵呵的笑着,一双眼睛如猎鹰盯着猎物,时不时往顾安然身后看。
顾安然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方依依竟然躲在了她的身后,那瘦小的身体颤颤巍巍的。
难道涂义和方依依认识?
短时间内,顾安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看方依依这么躲着涂义,她也不打算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把方依依就这么直接推出去。
顾安然不着痕迹的把方依依完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反倒是涂义这一双眼睛看得透彻,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抹东躲西藏的身影:“依依,你就非要这样躲着我吗?”
一切都已经暴露,方依依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挣扎,她直接从顾安然身后走了出来:“那你说,你想怎样?”
看来,涂义和方依依果然认识。
作为旁观者,顾安然不明白事情的起因与经过,自然是没有道理妄加批判,所以沉默是她现在最好的做法。
涂义一脸阴沉,颇有些不满:“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记住了,我是你爸!”
低冷的喝声回荡在画廊内,整个画廊的气氛顿时沉敛了好几分。针尖对麦芒,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顾安然彻底震惊了,原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对父女!
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涂义这么丑的一个男人竟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
这让她不禁怀疑,方依依的母亲有多强大的基因,才可以主导方依依有这样的美貌。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这对父女俩的姓氏会不一样?
“对不起,我只有一个爸爸,他早就已经死了。”方依依一脸冷漠的回答着,丝毫不因为涂义的暴怒而有丝毫的畏怯。
这下,顾安然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说怎么这对父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亲生父女。
如果不出意外,涂义很可能只是方依依的养父,而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待方依依撂下这句话以后,遂冷漠的转身离去。
涂义面上无光,脸色越发的铁青:“方依依,你给老子站住!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方依依的背影稍稍一震,却未曾回头,仍然越走越远。
这下涂义彻底急了,他紧握着拳头,那拳头咯吱咯吱响。而他目光如炬,灼烧着炽热的眼神紧盯着方依依的后背。
未免涂义突然激动,顾安然出声劝道:“涂警官,也许你和方依依有点矛盾还没能解开,所以你现在还是不要强迫她了,请给她一点时间好吗?”
顾安然素来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比起涂义,她更愿意维护方依依。
涂义凌厉的目光扫过顾安然一眼:“安雅小姐,你只是个外人,凭什么说这样的大话?”
涂义这句话说得是难听了点,却也不乏道理。
“恕我冒昧。”顾安然并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不过你觉得继续用你认为的方法去面对她,她会听你的吗?我看只会适得其反吧?”
没有任何人愿意被禁锢在枷锁之中,如果涂义始终如一的用这样的手段让方依依服软,那是绝无可能成功的。
涂义沉思一番后,那原本的固执果然减淡了许多,终是做出了让步:“好,我就给她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