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一句。
顾安然从来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多闹,安安静静的听他的指示,不去刨根问底,难道这还不够?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翕动,不再与傅斯宸多费口舌。
就像他说的一样,她不再与他闹。
“碧妍,能扶我起来么?”顾安然转向李碧妍求救,把傅斯宸完全忽视在一旁。
作为旁观者,李碧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顾安然唤了她,她才主动开口:“好。”
看着那两个搀扶在一起的身影越走越远,傅斯宸捂住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顾安然与李碧妍离开没多久,顾勤晟飞快的跑到了傅斯宸的面前。
“老傅,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个Y先生就在这群宴会的人当中,不过不是我们最先猜测的那个江元凯。”顾勤晟还没看到地上躺着的江元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傅斯宸身上。
此时,傅斯宸已经Y先生的真实身份失了兴趣。
“如你所想,确实不是江元凯,因为他已经死了。”傅斯宸低沉压抑的语气。
“啊?他死了?”顾勤晟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傅斯宸。
顺着傅斯宸的视线,顾勤晟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没有了生命体征的江元凯。
“这么个俊俏的少年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他本应该有大好前程吧?”顾勤晟耸了耸肩,如此感叹。
顾勤晟对江元凯并不熟,所以他的生死对他来说就没有那么要紧。
但越是听顾勤晟这么说,傅斯宸就越难受。
只有傅斯宸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江元凯用性命拯救了顾安然,单凭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分外痛苦。
他知道,江元凯这一死,注定对顾安然的内心留下无法挽回的伤痛,这是一辈子的事。
“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傅斯宸低声的嗓音流转而出。
“可是我还没告诉你Y先生是谁呢!唉……罢了。”顾勤晟还没把话说完,傅斯宸就早已经走远。
看着早已经狼藉不堪的宴会大厅,顾勤晟揉了揉额头,有些疼痛,“看来又要忙上一晚了!”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要忙这一晚上而已,所以稍微辛苦一点也没有什么。
顾安然被李碧妍一路搀扶着,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对话,直到走到房门口。
“安雅,我就送你到这里了。”门开了,李碧妍站在门口,并没有想要跟顾安然进去的打算。
顾安然转头一看,才发现李碧妍一脸倦容,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太好。
“之前你去送礼物,易繁和你说了什么?”顾安然问。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却苦于没有机会。
李碧妍的笑依旧惨淡,她木讷的伸出自己的手,那份包装得精致的礼盒展现在顾安然的面前。
“他根本就没有接受我的礼物。”李碧妍笑容惨淡,不断的摇头,“不过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明天我就要出国了,不是么?”
李碧妍这么看得开,顾安然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只是她并不觉得李碧妍真的就已经释然,这个痴情的女人早就把自己对易繁的那份感情藏在了心里。
更多的疑问顾安然也不打算再问,她只是说:“那好,你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李碧妍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李碧妍也没有再多留,直接离开。
看着李碧妍逐渐远去的背影,顾安然意识到她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进入房间后,顾安然很快就去洗了个澡,但因为她浑身是磕伤,所以就不敢在浴室里待上太久。
洗完澡,她扶着墙边走回卧室,取出药箱给自己上了药。
果然傅斯宸让人准备的药都是上乘的,所以她涂了没多久,身上的疼痛就缓和了许多。
她才刚把药箱给收起来,就听客厅的门被打开了。
她意识到傅斯宸回了家,在这一瞬,她下意识的把卧室的灯给关掉,唯独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听到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顾安然也不顾头发仍还湿漉,就索性直接用被子包裹住了整个身体。
温馨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卧室,浓浓的药香蔓延。
门轻轻被推开,紧闭着双眼的顾安然感觉到傅斯宸正慢慢朝她靠近,直到走到床边。
他站着许久没动,所以顾安然也就一直不敢动,保持着睡着时应有的样子。
天知道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躺在床上是有多难受,但为了避免与傅斯宸接触,她别无选择。
安静的卧室里,傅斯宸终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知道她不想搭理他,知道她还生着气……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
只是站在她面前,他却迷茫了。他到底该如何解释,才能被她原谅?
傅斯宸也怕,怕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恶意相对。
他的心内纠结了好一番,那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我爱你,晚安。”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么一句,如一缕清风融合在这药香之中。
随后,他迈着轻缓的步伐退出了卧室。
门被重新关上,直到好几分钟后,顾安然在睁开双眼。
躺在床上的她只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大口的喘气,心却如水一般平静。
刚刚那闭眼的几分钟里,她是痛苦的。因为那时她的脑中始终浮现着江元凯倒在血泊中的那个画面。
从一开始他们不明不白的冤枉江元凯,到后来他不惜为了牺牲自己的性命而救她一命,这一切都是她对江元凯的亏欠。
人往往只有在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到底是谁?”顾安然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冷芒。
她不能让江元凯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所以无论怎么样,至少也要让她把那个凶手给找到。
顾安然目光如炬,心如止水。
翌日,顾安然早早就起床了。
与其说起得早,倒不如说她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夜里她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那无端的梦靥一直伴随着她,让她这一整夜在恐惧与悔恨中度过。
到了最后,她索性不再睡觉,坐在床边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黎明破晓,没由来的鸡鸣声划破了半边天,
没多久,有人来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