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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地网义问谈天道

小貂和朱家兄弟都已经带领着亥域义军和地网帮人回到了亥域城中,一时之间亥域之内人头攒动,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亥域被困数月以来,人心惶惶,义军突起,却也不曾为这座家园带来什么,朱允出手,也不过只是在延缓亥域灭亡的速度而已。

而如今,亥域城外八千里路尸军尽退,亥域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和安宁,更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地网帮人出现,更使这亥域变得热闹非常。地网帮义字当头,正中了这亥域之人的下怀,要知道亥域以朱允为域主,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安居乐业,朱允为人耿直亲善,亥域的民风即是如此,也难怪此刻地网帮人出现在亥域之中会惹得如此反响。

此刻亥域中军帐早已退去,露出域主府本来的模样,域主府沉浸在喜悦之中,朱家人感慨着阔别重逢,看着朱铁原本瘦弱的身体如今已变的钢铁般强壮,原本的废体如今已经成为游仙境的修行者,更是成为了地网帮的帮主,这一切都不禁让朱允和朱家兄妹动容。而义军和地网帮的人一起在交谈,他们都是快意恩仇的义士,在一起不需要过多的相识相知,他们只要知道,他们曾经为了一个目标一起战斗过,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这一切,就足够了。

在这喧嚣里,最落寞的,恐怕就是小貂了。她成为了五尾雪狐,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力量的磅礴。她之前还在担心,如果昊天摆脱了废体,一步踏入地仙境,甚至境界超过自己,也许子月宫主就会将她带回那冷清的泠寒宫中,再次过那种清冷孤凉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已经是散仙境了,她可以继续保护着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中似乎总有着一些不安躁动的情绪,似乎在她踏入五尾之时就种在了她的身体里,然后萌发,成长。

小貂孤零零的坐在域主府的一个角落里,冷眼看着府中的喧嚣和热闹,却始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他去哪儿了?

每当有人过来向她搭讪的时候,都被她眼睛里的冷漠和淡然吓退,可是她望向远方的目光,却分明是那么的温柔和期待。

“昊天兄弟和琴月姑娘回来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小貂闻声“蹭”得就站了起来,双目在人群中扫过,就只看见昊天抱着衣衫破碎的琴月,踉踉跄跄得回到了域主府中。

“昊天兄弟,前面庭院左侧第二间无人使用。”正待小貂想要向前发怒的时候,却发现朱允已经站起身来,对昊天这般说道。

“多谢。”昊天感激的看了眼朱允,在人群中一扫,正好与小貂四目相对,小貂明白那目光的含义,便急匆匆的跟着昊天出去了。

只留下,喧闹的人群,和朱铁那一扫而过的失落。

小貂跟在昊天身后,见到昊天走路的异样和琴月身上的死气,心中便已知不妙,又似乎听着琴月口中在呢喃些什么。

“风哥,风哥……”

昊天和小貂先后进入到朱允所说的那个房间之内,昊天将琴月从怀里放下,从肋下拔出焦桐剑,交给了琴月。昊天只见琴月身上的破损处,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衣衫也破的不成样子,昊天还未来得及询问,琴月接过焦桐剑便劈向昊天,一边劈砍还一边喊道,“你杀了我的风哥,拿命来偿!”

昊天一脸迷茫,后来终于想起那尸将的背影为什么如此熟悉了,他曾经在织女庄的长梁之上隐隐看过那个人的身影,原来那人正是琴月的青梅竹马,在戌域之中葬身玄姬手里的秦风。

眼见琴月焦桐剑劈下,房屋之内狭矮,风鸾斧施展不开,而鱼肠剑又无坚不摧,昊天本就无心恋战,不想伤害琴月,只能跃身闪躲。可又奈何昊天自己肋下受伤,琴月招招所用又都是杀手,几招之后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昊天见到房屋门口的小貂,急忙叫到,“还笑什么啊?快点帮忙!”

“哦。”小貂随口应了一声,伸手取出五尾鞭,随意一甩,就将琴月的右手缠住。

“呼。”昊天长出了一口气。

“你错了吗?”小貂突然问道。

“什么?”昊天一脸疑惑,突然看到琴月右手处的五尾鞭突然扯了下来,凌厉的攻势又起,“喂喂喂,我错了,我错了!”昊天左跳右闪,仓皇道。

“错哪儿了?”小貂一举手缠住了琴月的右臂。

“我怎么知道!”

“不长记性!”

“喂喂喂!好了,我错了,真错了!你告诉我哪里错了,好不好!”昊天告饶道。

“你不该抱她!”

“我不抱着还背她回来?”

“哇哇哇,我错了,错了,你快行行好,让她住手吧,我再也不敢了!”昊天痛的龇牙咧嘴,却也清楚小貂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急忙讨饶。

小貂也看到了昊天受伤,只不过心中咽不下一口气,眼见昊天认错,右手长鞭一挥,水落九天。

凭空而来的水幕一瞬间全部浇在了琴月身上,琴月本就衣衫褴褛,小貂的水落九天又来势凶猛,一时间破碎的衣衫被小貂冲了个干净,碎衣片上的黑气和琴月皮肤上的黑斑死气也缓缓散去了。

“你看什么看!”看到昊天目瞪口呆的眼睛,小貂一鞭子抽在了昊天脸上,五尾鞭犹如一只手掌,将昊天的脸死死地扭到了另一侧。接着小貂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缕薄纱给琴月披上,左肩搂着琴月,温柔说道,“走,我带你去换件衣服。”

小貂看着琴月木讷呆滞的表情,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初深受蜃毒蛊惑时候的情景,不免心生怜意,就连语气都缓和了很多。

小貂挡在琴月身前,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昊天一眼,那目光似乎要剜出昊天的双眼。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忘了他。”小貂和琴月走到门口,琴月虚弱的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和自责。

“没事。”昊天淡然道。

“径直走右侧第五间房,是小女朱慕的闺房,姑娘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身的衣衫换上一件。”小貂和琴月刚刚出门,就听到有人说话,小貂回头看去,就看见朱允眯着眼睛站在门口,域主府内和庭院之中的义士或地网帮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屋内发生的一切都被朱允听在耳中,“小老儿只是碰巧听到,可是什么都没看到。”朱允补充道。

琴月闻言更是双颊绯红,悄声道,“多谢前辈。”

琴月冷若冰山的脸上露出这般神情,就连小貂看到,也不禁被迷的呆住了。

随着小貂掩着琴月渐渐远去,朱允进入那间卧房之中,看着昊天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不由得关心道,“受伤了?”

“不碍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昊天站起身来笑着回礼道,伸开捂住伤口的左手,果然发现那被焦桐剑刺过肋下的那条伤口已经正在慢慢愈合,“朱伯父!”

“不用这么多礼,你和铁儿是好朋友,又对我以伯父相称,你我就无需见外了。”朱允扶着昊天坐下,慈祥的笑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解了亥域之围。”

眼见昊天将要站起,似乎想要辩解什么,朱允急忙抢到,“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整个亥域百姓。”

昊天听闻这话才坐了下来,想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答道,“为了道义而已。”

“什么是道义?”

“天道,正义。”

“什么是天道?”

朱允和昊天快问快答,突然间,昊天呆住了,什么是天道?昊天从未想过,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自己的本心,在他心中,自己问心无愧便是天道,大事之下,他一切遵循天帝的命令,探寻未名湖,和即将要去的久荫洞,这些就是天道么?如果这些就是,他该怎么样回答面前的朱允呢?

“你所说的天道,究竟是天帝之天道,还是自然之大道?”朱允眼见昊天呆呆的思考着,继续问道。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昊天恭敬地回答道。

“那么我举个例子,如果天帝命令你不解这亥域之围,你该如何?”

“如果你遵循天帝的天道,那你的未来注定要简单的多,为了天帝伏魔修天,也许日后加官进爵图的后世安宁。”朱允说道,“如果你遵循的是自然大道,那你的路就会很长,为了道义,为了百姓,为了天人二界的全部生灵,你要做的还很多。”

“如果天帝之道和自然之道契合,那固然是好,你所做的修天伏魔,此刻都不违这二者之道,既利于帝,又利于民。可是如果有一天,天帝之道和你心中所信念的自然之道违背,又该如何?你会选择什么?”

“我……”

眼见昊天陷入沉思,朱允悄然起身,缓缓离去,临行之前,只不过轻声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昊天只知道期间琴月和小貂进来过几次,似乎也说些什么,但是昊天始终都没有听进去。天帝与他是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自己所为天道正义又只是自己所想,忠孝道义,又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昊天被屋外的喧嚣声吵得回过神来,走出屋门,只见朱铁站在庭院之中,远处人烟滚滚离开了域主府。

“朱兄,怎么回事?”

“啊,昊天兄弟,你出来了。”朱铁回过神来,看向昊天,“这些都是地网帮的兄弟,这里事情结束,他们也都要回去了,还有些亥域的义士,听闻小弟是地网帮的帮主,也都纷纷投到地网帮门下,小弟何德何能啊。”

昊天看着朱铁一脸真诚,又看到远方人影还未消散,之前困扰自己的问题再次涌上心头,如果自然之道是错误的,那么,为什么地网帮如此的得人心,为什么,我在这群义士身边没有丝毫的不适呢?

也许昊天现在还不知道,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只不过是各自的选择不同罢了。

“昊天兄弟,父亲说你要是出来了,我们要去到德生阁开会。”

“德生阁?”

“就是父亲每日会客议事的地方,就在这边,随我来。”

昊天跟着朱铁来到德生阁,阁中高悬一方长匾,不过三个字,德为本。也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这整个朱家赖以生存的根基。

朱允坐在正位,身旁依次是朱燕、朱慕、朱清、朱坚,小貂和琴月坐在末端,朱允见昊天和朱铁前来,匆忙起身,朱家兄妹见朱允起身也都起身行礼,琴月碍于面子,不得不跟着站起身来,只有小貂,一脸不快的瞪着昊天。

昊天进入屋内挨着小貂坐下,朱铁则坐在了朱坚的身边,朱允也早就将昊天看的清楚,知道这少年与朱铁乃是生死之交不会在意这座位次序,便任由昊天坐在了小貂身边。

眼看大家都已落座,朱允便说道,“这次叫大家来主要有一件朱家私事要宣布,而昊天小貂琴月都是亥域的功臣,又是小铁的兄弟,我正好拜托他们三位做个见证。”

“近日亥域之围,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尸兵无论来自何方,”讲到这里朱允有意无意之间看了眼昊天,“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警惕。地网帮的兄弟们如今已经退去,昊天和两位姑娘也终究会离开亥域,但是我们却不知道那尸兵是否会卷土重来,如果尸兵再来,我们又当如何?我先在此立下亥域朱家下一任家主,日后如有异样,还望昊天兄弟和两位姑娘看在老头子薄面上多多帮忙。”

“一定一定。”昊天还未答话,小貂便抢先说了起来。

“那我便在此宣布,下一任朱家家主为朱铁。”

朱允话音刚落,朱铁便立刻离开座位拜倒在地上,“父亲,孩儿久在亥域之外,实不能担此重任,大哥久在父亲身边,对这亥域之事又是了如指掌,父亲还是将家主之位传给大哥吧。”

朱燕坐在一旁,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实在是很想做朱家的继承人,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小弟朱铁在人心和德行上都要隐隐高出自己,而如今又已摒弃那废体之身,实在是朱家家主的不二人选。

“铁儿,你天资聪颖,又有容人之量,德行和人心都要比燕儿要高,当初以天生废体拒绝我的传位,今日又当如何?”

“父亲,大哥修行资历远比我强,何况,孩儿身为地网帮帮主,还有帮中琐事要去处理,不能久居亥域之中。父亲,试想于外有我带领地网帮的兄弟们,于内,有大哥治理亥域之事,再有尸兵来犯,我与大哥里应外合,岂不是事半功倍?”

正在朱允犹豫之不觉时,身外有一亥域之人快步冲入德生阁内,拜倒在地,似乎有要是禀告可又不知道是否该说。

这等心事朱允倒是了然,“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事便直说吧!”

那人得到朱允吩咐,方自朗声说道,“域主,卯域被攻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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