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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肝胆相照

昊天见来人文质彬彬,脸上无怒自威,加上那股刚正不阿的气质,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龙宸。再加上这少年见到小貂在床上熟睡,礼貌性的降低了音调,这让昊天只在一面之中,就对他增加了许多好感。

听到来人询问自己,昊天急忙跨出一步,弯腰行礼道,“小弟就是昊天,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这少年见昊天对自己态度诚恳,自己内心深处虽然因为几位前辈对昊天的看重有些不满,但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昊天单从气度上来讲,足以让自己欣赏。

“我们…借一步说话?”那少年看着床上酣睡的小貂,心中有些犹疑道。

“多谢,多谢,兄台这边请。”昊天一个错身,将那少年让出屋外。

众人来到屋外,却见此时蚌精族内人人哀痛。毕竟研行乃是整个蚌精一族的恩人,而此刻丧命于未名湖中,这让整个蚌精族人的心情都无比沉痛,自觉地为这个蚌精一族的英雄守孝三日,无论老少。昊天和那少年见到这蚌精族地内的气氛,内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一个想到了自己的亡父,而另一个,则是想到那个以神速着称的蚌族少年,居然因自己而葬身未名湖内,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那少年沉吟半晌,对昊天说道,“小弟龙钊,乃是前辰域域主龙宸之子,先父在时,曾托遗言,如若昊天兄弟可以安全从未名湖中逃出,则无论有任何要求,我都当尽力满足。前些日子有前辈来为先父守孝,待到后来未名湖震,小弟待前辈走后,将未名湖之事简单料理之后,才空出时间来寻昊天兄弟,希望昊天兄弟莫要怪罪。”

龙钊文质彬彬,言语之中也十分礼貌,单从这一席话中就足以看出往日的教养,也可看到龙宸为了这唯一的儿子,究竟倾注了多少心血。

“先,先父?龙,龙宸前辈回归天地了?”昊天满脸的惊讶,丝毫没有伪装,龙宸一直是他钦佩的人,耿介、正直、刚正不阿,这样的一个人理应受万人敬仰,可是他怎么会死,怎么会回归天地?昊天本想去问是不是因为没能度过轮回而死,可是他想到,六个月前,龙宸曾经举手之间便将几位地仙境的修行者同时击飞,明明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怎么可能度不过那轮回?

实际上昊天只是猜对了一半,龙宸的确是力强,但却早已不是年富,他为了避人眼目不知道强行压制了自己的境界多少次,而这一次的轮回,说不定龙宸真的熬不过去了。好在昊天误打误撞,倒也分析出了大概,“龙宸前辈是被谁杀的?”

昊天言语之中充满了悲愤和哀痛,言语之中,不禁又让龙钊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好感,而昊天直接就道出父亲的死因,可见其思绪也是足够的严谨,可是那杀父之人又怎么能说得出?

龙钊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痛,只是咬着牙,默默地摇了摇头。

昊天向来不是喜好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他见龙钊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神色之悲痛,不禁让昊天的内心也泛起波澜。

“唉…”昊天无奈,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长出了一口气。

“昊天兄弟,无需悲伤,先父年岁已高,本就,本就……”龙钊本想试图安慰昊天,结果话一出口,自己却先哽咽了起来。

昊天一见龙钊神色有异,急忙打岔道,“不知道龙宸老前辈为何如此看重小子,昊天有些受宠若惊。”

见昊天询问,龙钊也不隐瞒,简单的说了下生死盘失灵的事情,至于鲲鹏逼迫,进而出手伤了龙宸,这等事情却只字未提。继而说到,“先父曾说,这是我龙家对不起昊天兄弟的地方,无论昊天兄弟有何要求,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昊天见龙钊说的信誓旦旦,又想起龙宸将死之时还不忘有愧于人,想那龙宸终其一生都在弥补着未名湖震,玉芝出逃的罪孽,可这罪孽,昊天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啊。昊天又看龙钊,年纪轻轻担负起如此大任,且不说龙宸父仇未报,就是作为整个辰域的域主,整个从天的中枢,龙钊肩上的担子,就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同龄人。

龙宸忠耿一生,家无余财,收拾破裂后的未名湖,包括相邀自己这等小事,都要少主龙钊亲自来办,昊天心中越想越难过,沉吟半晌,便对龙钊说道,“小弟只有一事相求。”

“昊天兄弟请将,龙钊定竭力而为。”

“不知道龙钊兄,可否带小弟去拜谒一下龙宸前辈的遗骸?”昊天真诚道。

龙钊一听昊天的要求,竟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起初龙钊对昊天毫无好感,一是因为自己父亲龙宸之死,多少与昊天有一些关联,二来蜀香等人对昊天的竭力推崇,使这年轻气盛的少年龙钊起了攀比之心,一心想和昊天较出个高下。

可是等到他见到昊天,石屋之内的回拜昊天丝毫没有少了礼节,接着,便是龙钊的要求,从天十二星域之一的少域主的人情,无论是谁都是想要的,即便龙府无论有多清贫,至少还守卫着整个未名湖和整个辰域,未名湖中未被探索出的仙芝灵药,哪怕是辰域的金银珠宝,无论何物,只要昊天想要,龙钊都会尽力为他寻来,可是,昊天只求见龙宸一面,这个条件,就连龙钊,都不得不对昊天心生敬仰。

最重要的是,昊天进入未名湖之初不过是地仙境以下,至于天凡还是凡仙游仙,这一点龙钊不得而知,可是这次相见,昊天的境界竟然已经达到了十脉地仙的境界,几近地仙境的巅峰,这除了机缘之外,还要有着怎样的天赋?

皆此种种,龙钊也不由得不承认,蜀香有认人之能,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钦佩、自卑、甚至是因为妒忌而产生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不方便?”昊天见龙钊沉吟许久,不由得小心问道。

“哦,哦,不是,不是。”龙钊听到昊天询问,急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悲痛和歉意说道,“只不过,先父化为天精回归天地,并无遗骸。”

“好吧……”昊天似乎有些沮丧,那是发自内心的沮丧,是因为无法为这忠耿一生的老人送行的遗憾和沮丧。

龙钊见昊天神情微变,心中也不是滋味,接着说道,“不过,鄙府之中还有先父星宿的碎玉遗骸,不知,昊天兄弟是否仍愿前去?”

“当然,当然。”昊天一时间转忧为喜,能为这忠耿的老人做些什么,这一直是昊天心里在意的。

正欲离开,石屋之内出现三人,一同道,“不知我们可否也配去拜谒老前辈?”

屋内出现的三人正是朱铁、琴月和泪眼婆娑的小貂,龙钊见三人说的诚恳,又与昊天乃是同行,便向昊天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们三人都可以信任,如果不麻烦龙钊兄,就请将他们三人也带去吧。”昊天深知如此大乱将至之际,信任无疑是最难等可贵的,好在,他有三个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相比龙钊,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昊天言辞诚恳,龙钊见这一行四人英姿勃发,男人爽快,女子俊美,都可算是当今一代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龙宸对待他们毫无恩惠可言,而此刻为了见自己亡父一面,居然如此这般恳求,相比之下,先父忠心一生为了整个大陆,反而死在了天帝手里,岂不滑稽可笑。

龙钊心念至此也难免惆怅,强露笑颜对四人道,“自然不麻烦,有劳四位了。”

龙钊一行五人一路让掩人耳目低调行事,龙钊自然知道此刻十二星域分为两派,大战在即,而昊天朱铁等人虽侥幸逃过屠天骄的毒手,可是难免不会有其他人妒忌地网帮的声势,再者昊天于未名湖中多少得罪了一些名门弟子,那些名门在天界九天之中也颇有地位,自己此刻虽然并不是十分畏惧那些威胁,可是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祭奠龙宸,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路以来,一行五人都很少交谈,直到龙府门前。龙府已经收拾起了那方八卦生死门,此刻显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简朴的木门而已。龙府虽大,但无一杂人,唯有龙钊一人居住而已,四处也尽是空房。空房虽多,却干净整洁,丝毫没有懈怠的模样,由此便可见这少年的严谨和品节。

龙府之内,所正对的房屋,便是那摆放十二星域域主石像的地方,中间第五位处,石像崩裂,其中隐隐透出玉光,这十二域主的石像虽说是石头所作,却是晶莹的玉石,外面包裹一层石衣,石衣之内,便是珍贵的宝玉。

昊天等四人见到那一块碎玉,心道便是龙钊所说的龙宸遗像之处,可怜龙宸威名一生,到头来,不过只剩下这几块碎玉可以表明他曾经的辉煌。

死者为大,昊天等四人接连对龙宸行了跪拜之礼,那是无上的礼节,单凭这一点,也足以看出四人对龙宸的尊崇,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惋惜和钦佩,这一点,无需多言,任谁都可以看出。

待四人行过礼后,龙钊已经从旁边的屋内搬过来五张椅子,众人坐在椅上,龙钊右手一挥,打了声响指,只听“哗啦啦”几声过后,众人方才交谈。

“这处乃是先父之前的密室,先父虽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为人坦坦荡荡,毫无隐私可言,正是如此,方才设下这方密室,只供先帝或是十二星宿中来人相访所用。”龙钊说出此话亦是坦荡,当着众人的面赞扬自己的父亲,他没有任何的羞涩,众人也没有任何的戏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龙钊说的是事实。

“先父回归天地之后,其余十一星域的域主曾经前来哀悼,可是也正是那次哀悼,使得从天十二星域最终化为两方。”

“两方?”昊天不解的问道。

接着,龙钊向昊天讲述了十二星域域主分道扬镳之事,至于原因,龙钊没有多说,而昊天等人也没有多嘴去问,只是静静地聆听,他们都知道,如若龙钊想说,这一切东西都会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多嘴也是无益。何况,龙钊此刻将众人置于这密室之中,所言之事又是如此机密,足以看出龙钊对众人毫无戒心,而他所隐瞒的事情,大抵是私事而已了。

这一密室之中所处的五人,无一不是心思敏锐之人,见龙钊如此,心中便已有了大概。

“到后来,寅、戌、子、亥,这四域域主结为同盟,而其余七域各自为战,我辰域位居从天中枢,择义而战。”龙钊言语之间透露着威势,自然也不肯将龙宸临终之前所谓“反天帝”这等不忠之事说出,是以龙钊选择了“义”作为自己的战斗方。

“蜀香、勾连、朱允和胡残四位前辈曾为先父守孝六个月,而他们临走之前,刻意嘱托小弟,大乱将至,此事非同寻常,无论是谁都不可尽信,唯有你,昊天兄,是可以托付之人。是以小弟冒昧相邀,来这密室交谈。”

昊天听龙钊讲述如此之久,他早已感觉到大乱将至,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时这么突然,没想到魔族未至,而天界却先乱了起来。最先乱的居然是在外人面前一同被相提并论的十二星宿,最先离开的,居然是十二星宿中,名望最高的龙宸,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至于托付,昊天早已将这一切拦在了自己身上,从天事、天界事、大陆事。

龙钊见昊天在深思,也不去打扰,过了一阵子看到昊天的神色缓了些,才继续说道,“蜀香前辈所在乎的倒也不多,寅、戌、子三域成首尾之势,寅域胡残前辈武力惊人,戌域勾连前辈被人称为天界铁壁,至于子域蜀香前辈,更不用说,乃是整个天人联军的首脑。最让蜀香前辈担心的,是朱允前辈所在的亥域。”龙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亥域所在之处乃是酉域、申域、卯域和未域之中,实在是敌人的腹地。”龙钊言多必失,一语之中竟说出了“敌人”二字,可见在这场十二星域对立的战斗中,辰域的所站的一方,显而易见。

龙钊话未说完,只听到身旁有个汉子粗重的喘息了起来,龙钊礼貌的侧过头去看,只见朱铁手指十二星域域主石像的末端,面色紧张,呼吸沉重。

龙钊顺着朱铁的指尖望去,只见石像的最后一位,亥域朱允,他的石像之上,石衣正在一层层的脱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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