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麻木，本以为自己可以真的坚定自己的任何决定，可是他的拳头却越握越紧，指甲刺进肉里的那种疼痛明明应该很难受，可是他却觉得无所谓。
张凌看向岩三，岩三的脸上有着和他一样的迷茫，张凌突然觉得好累，好想逃离这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被打扰，也不会被烦恼。
可是……他和岩山都很清楚，这是办不到的。
因为他们的命运注定是要每天面对着许许多多的人，与他们勾心斗角，与他们争，与他们夺，直到自己一无所有，直到自己被其他的人扯落马下。
更可笑的是他们所谓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其他人，千千万万的其他人，那些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样真的值得吗？
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不管值不值得，他们都已经在做而且无法停下来了不是吗？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张凌闭上了眼。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你……这个……混蛋。”
身后传来一声无力的怒骂，显得这充满愤怒的话也毫无气势。
张凌被人抓着肩膀往后扳，本来是很轻的力气，可是张凌却没有丝毫的反抗的就任由自己被扳过去。或许是厌倦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或许是听到了那个声音后就没有了反抗的欲望……不管什么都好，等待着张凌的是结结实实的一记弱拳。
真的是很弱的拳头，张凌从小到大挨过不少拳头，可从来没有挨过这么轻的，甚至与他都害怕自己的脸会不会把那人的手咯的疼。
张凌看着揍他的人，真是的明明自己都是一副快挂的样子了，居然还有闲心来揍自己。想要和他说什么，可是到嘴边却也只有简单的。
“你醒了啊，白凌云。”
白凌云虽然揍了张凌一拳，但是却不想在和他纠缠的样子，反而是走一步一个喘气的慢慢朝着项铭那里挪。
张凌看着白凌云，对着他说道。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
白凌云头也不回的回答张凌，虽然缓慢，可是却一步也停下。
“他已经没救了，被空鸦反噬救不过来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怪物，与其让他那样活着，还不如把他杀了。”
张凌像是在对白凌云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着，像是在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样。
“我知道。”
白凌云努力的想要咆哮，可是却演变成呛到，开始咳嗽。磕到连走路都摇摇晃晃。不过等气顺了，他继续说道。
“可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项铭，我认识的那个项铭。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死，有一个傻子不知道我能做什么的情况下，愿意不顾一切把我弄醒，那么……也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站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下这些孙子的攻击。因为他是项铭，是我的家人。我不管他是不是要毁灭了这个世界，我只知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张凌看着那慢慢走上前去的背影，他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话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永远都是别人最需要的话，和用来说服自己认为自己是对的话，可是却从来没有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既然这样，那又还有什么好说。
……
秦雨凝脸上露出了笑，因为自己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项铭的指尖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过一厘米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眼前一黑，像是天突然黑了一样。一只脚踩在了项铭那已经不像是是人类的手上，于是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天涯。
秦雨凝甚至都没有愤怒的神情，眼睛慢慢的失去光亮。
秦久蹲下身来，他不知道现在的秦雨凝眼中是否能看到自己，原来打击到了这种程度，绝望会是这个样子，真是又脆弱又无趣。他对着地上的秦雨凝说道。
“你本来有着成为神的机会，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所拥有的力量是多么可怕。可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以前是用这样的力量睡觉做梦，我为了让你醒悟杀了所有的你在意的那些弱者，或者你喜欢叫他们兄弟姐妹。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但没有成长，反而更加堕落的抛弃妖身变成人类，我甚至都想不到你会这样的愚蠢。”
“我给过你机会，拥有和我站在一起君临这个世界的机会，可是你放弃了。那么我也不会在对你抱有什么希望，反正你的替代品也被找到了，一个可能返祖为怪的妹妹吗？我们家的血脉还真是稀奇古怪啊。哈哈……”
秦久抓着秦雨凝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虽然像这样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很有趣，可是如果对方像是一块死去的木头一样毫无反应的话，那也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秦久终于失去了所以的性子，摇着头说道。
“真可伶啊。作为哥哥，我就帮你解脱好了。”
秦久抬起手，想要彻底了解秦雨凝，尽管不用武器，可是他的手也据对比大多数武器锋利。
白凌云好不容易来到人群前，看到这一幕对着秦久怒吼道：“孙子，你敢动她，爷爷让你不得好死！”
尽管他拼命想要阻止，可是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根本不可能在让他有什么快速的动作。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秦久真的就停止动作，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按照着白凌云说的那样。
这下就连白凌云也傻眼了，暗自嘀咕道。
“什么情况？难道这回从鬼门关里走回来让我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不过很快白凌云就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秦久没有下手杀秦雨凝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下不了手而已。不是说他突然良心发现，想起了手足之情，而是他的手被别人牢牢抓住，无法下手而已。
而抓住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躺在地上的项铭。不过，现在他到底是项铭还是空鸦还真的不好说了。他的脸只有一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整个身体确实已经完全覆盖着漆黑之羽。
与其说人，更像是像人的鸟。
但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却是轻易抓住了秦久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秦久转过头看着现在这副模样的项铭，虽然带着微笑，可是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不确定的问道。
“项铭？”
不过回答他的是一记铁拳，秦久知道无色界的厉害，不敢硬接双手单手顺时针画圈产生一股气流将他向后推开，躲过了项铭的攻击。
躲过攻击的秦久看着自己刚刚被项铭抓住的手腕，那里的皮肤开始龟裂消失，露出鲜红的肌肉层，还能看到跳动的血管。
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手套带上遮住了伤口，秦久看着那不知道是项铭还是空鸦的怪物，低声说道。
“这就是无色界的力量吗……”
怪物击退了秦久之后，将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秦雨凝，让后缓缓伸出了他那覆满羽毛的手。
“冷静，项铭你冷静啊！你这一下摸实在了你可就没媳妇了。”
可能是改不了了，在这样的危机关头白凌云居然还是在嘴贱。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笑出来。他们都能看出现在项铭的情况很古怪，不像是被空鸦完全控制，因为要是那样肯定就开始了无差别的杀戮。但又绝对不是项铭在主导身体，不然那一身鸦之咒痕应该消退才是。
但不管怎么样，他那身上缠绕着的无色界气息却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是无伤时候的秦雨凝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样子了，可以说是挨着就是死。
所有人都看着那手在不断朝着秦雨凝靠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但是想象中的秦雨凝被杀死的样子没有出现，只见项铭一手穿过秦雨凝的后劲，一手穿过她的膝后，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最令人吃惊的是缠绕在项铭周身的无色界气息就像是被控制着一样，完美避开了秦雨凝，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白凌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对着项铭说道。
“项铭？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但是项铭没有回答白凌云，他身后的黑色羽翼扑扇着，抱着秦雨凝飞到了半空。就在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
他发出了一声悲鸣，不是空鸦那尖锐的鸣叫，更多的是像人类绝望的哀嚎。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因为那丑陋的面容配上这令人心酸的哀嚎，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说不出的悲伤。
鲜红的血泪从那还保留着人类形态的半张脸里流出，像是达到了临界点，悲鸣逐渐又变得尖锐，又变回了空鸦那独有的鸣叫。
项铭身后的羽翼猛地一扇，数十道黑色的斩击杂乱无章的朝着下方的众人飞去，无差别的胡乱攻击。
本来还以为可以放心的白凌云的怪叫一声。
“你大爷的，项铭你可千万别让道爷我知道你现在是清醒的。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了，省点力气吧。你能活过明天在想这些……”
张凌在混乱中将白凌云拖到了他这里来，王罗烟张开双手，在他们的周围展开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他们覆盖其中，因为大小的原因，只能顾及张凌，王罗烟，白凌云，岩山，秦樱，雪莉六人。
本来还是可以将黑羽拖进来的，可是那个家伙却是惨笑一声拒绝了。
但现在不是有余力关心别人的时候，那漆黑的斩击落下，顿时响起一片哭嚎。那漆黑斩击几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硬挡，就算是妖王也只有小心躲避的份。
但是当这斩击落在这半透明的光罩上的时候，却是出人意料的不向外面那样的一往无前，而是像是快刀切骨头一样的被卡住了，根本无法突破进来。僵持一会之后，才慢慢消散。
见此到有用，张凌才喘了一口气说道。
“幸好有用！赌赢了。”
“妹的，原来你不确定的啊！”
听到张凌的话白凌云当场就炸了，那可是无色界力，挨着碰着就是缺胳膊断腿的事，这混蛋居然把所有人拉进来赌命。就连岩山的脸色都是漆黑一片。
不过白凌云又反应过来问道。
“不对啊。讲道理无色界的力量是挡不住的才对，最起码这个世界还没有东西能够抵挡，这罩子到底是什么法术，这么厉害？”
张凌一边透过罩子看外面的情景，一边回答着白凌云说道。
“这是科学，一种生物技术，你可以看做是无数只看不见的小虫组成了这个罩子，之所以能阻挡无色界形成的斩击，也只不过是毁灭与新生之间的比拼而已。幸好新生的速度快过毁灭的速度，不然我们就成瓮中鳖了。”
白凌云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现在也没有人有闲心给他解惑。他们看着外面宛如地狱般的景象，表情越来越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