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铭运转身体里残留的法力，激活了那挂着在脖子上的玉牌，玉牌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刻在上面的古老“道”字发出像是流水般的流光。
在掌门玉符的封印下，空鸦的挣扎变得越来越无力，最后只发出一声像是诅咒般的鸣叫就在没有声息。
秦雨凝看着项铭那块玉牌的光芒慢慢消散，知道项铭成功控制了空鸦，这心中的大石才总算落了地。看着那盯着自己傻笑的项铭，没好气的说道。
“笑什么，傻……”
可是傻瓜的“瓜”字还没说出口，秦雨凝的声音就停下了。不是她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她无法继续说下去，项铭的脸上是震惊到还没有变成疯狂的表情，而秦雨凝的脸上则是一种痛苦与不解。
直到她慢慢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胸膛被一只漆黑的蛇尾穿透。
“不！”
项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出一声悲鸣，他想要抱住秦雨凝，但是那穿过她身体的蛇尾一收，带着秦雨凝往后飞去。
项铭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后不解甚至大于愤怒。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蛇首人身的怪物胸口还插着项铭的剑，他的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秦雨凝正是被这条蛇尾给穿透，并带到了那个怪物的面前。
秦雨凝挣扎着想要拜托这个怪物，可是像是被下了某种禁锢一样，再也没有办法调动一丝法力。
怪物那难看的蛇头用一种人类绝对办不到的方式扭曲着蛇头，冰冷的蛇眼注视着秦雨凝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猎物。
怪物伸出那满是蛇鳞的手，抓着秦雨凝的脖子。猩红的蛇信吞吐，像是在诉说着蛇语。
秦雨凝的眼里露出慌乱，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但是，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眼前这个怪物居然就是他们刚刚打败的蛇王。
秦雨凝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蛇王这副样子绝对不是她已知的妖族任何变化的样子，而且最令她不解的是蛇王刚刚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转眼间就恢复如初，变成这么个古怪的模样。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虽然秦雨凝不懂蛇语，不知道蛇王在那发出沙沙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但是曾经作为妖族一员的她却是能很清楚的感觉出那是类似于“杀了你。”之类的意思。
该死，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秦雨凝虽然一直想当个普通人，但并不代表她会想要真的像个普通人那样没有法力，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法力真的是一件糟的不能在糟的事了。
难道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被世界发现了自己在欺骗它而做出的惩罚？不，不可能，秦雨凝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想，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而是这种程度对于欺骗世界而受到的惩罚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但是她已经没办法在继续去思考了，因为那抓着自己脖子的手掌捏的越来越紧，窒息的感觉令秦雨凝的思维越来越缓慢，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要死了吗？
说起来秦雨凝还一直没有思考过自己会怎么死这样的问题，毕竟以前的她可是有近乎是永生的寿命。但是在怎么说现在的这种死法还是有些太难接受了。
不过今天的确不是秦雨凝的死期，因为在场有一个人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给我放开她！”
秦雨凝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那让她安心的声音，紧接着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松，身体里的法力又再次有了回应。
清醒过来的她看到那本该是筋疲力尽的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握着从蛇王身体扯出来的剑，而那原本抓着自己脖子的手，此刻无力的躺在地上，与它连接的身体分了家。
但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秦雨凝清楚的知道项铭这个样子可撑不了太久，恢复了法力的她带着项铭一个挪移便远离了蛇王。
项铭放下秦雨凝，手拄着剑，脸上带着与秦雨凝一样的疑惑，他像是问着秦雨凝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本来觉得从自己口中说出怪物这个词有些古怪，毕竟自己见识的，面对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无法与正常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尤其是妖族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就是怪物吗？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却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连项铭都无法断言为何物的东西，对于未知的生物我们总是会下意识的称之为怪物。
秦雨凝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那个东西好像出了些问题，非常古怪。
没错，虽然能够感受到那东西身上的恐怖气势，但是他现在的行为却很奇怪。他双手抱着头，蛇尾不停拍打着地面，传来阵阵震动。
嘶！
怪物仰天发出尖锐的声音，项铭和秦雨凝这样修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直到怪物垂下双手，才停止了发出声音。
项铭和秦雨凝虽然觉得蛇王这一系列的行为非常古怪，但是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蛇王慢慢将头转到了项铭他们的方向，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的无神，看到这个眼神，项铭知道了蛇王已经恢复了神智。
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原本还不相信是真的，但是现在这种感觉真的是难以诉说。项铭，或许我还要好好谢谢你。”
蛇王自顾自的对着项铭说着话，虽然项铭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大概还是理解了他现在的变化恐怕是自己造成的。
真是讽刺。本来是想解决蛇王这个麻烦，结果反而惹出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这可不是妖族的本事吧？还是说妖族又新掌握了什么神通吗？”
现在懊恼也于事无补，项铭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套着蛇王的话，哪怕一点也好，项铭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神通？”蛇王像是反问自己，不过那蛇头却是露出像是人类的表情，笑着说道：“无知！这可不是什么神通能够比拟的，这是进步，整个生命层次的提升！”
蛇王一边陶醉着自己现在的力量，一边不在意的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项铭。根本就不屑隐瞒，现在的项铭与秦雨凝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项铭对于蛇王这奇奇怪怪的话根本就不理解，不过抱在怀里的秦雨凝止住了伤势之后，脸色难看的看着蛇王说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现在这个样子是……”
她的语气里竟然更多的是像是充满不可置信，像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成为了现实。
“没错，果然你就算舍弃了妖身，但作为妖的感知还是挺敏锐的。我现在的样子这是妖族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状态，血脉返祖！回归到那充满荣耀的年代。”
听到这里项铭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就真的不用在当这个道门掌门了。
蛇王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是他熟知的妖怪了，而是妖！
在妖族漫长的历史之中，作为一切起源的是古时肆虐天地的巨怪，而怪与巫的角逐中失败，为了繁衍怪退化成了次一等的妖，而妖继续退化变成了现在的妖族正确的叫法是妖怪。
虽然现在的妖族有了以前绝对不敢想象的数量，但是真正的实力却是无法与他们的先祖比拟，几乎每个妖族的梦想都是能够激活自己身体里那古老的血脉，返祖回真，蜕变成是妖或者是怪那样的存在，但是却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
秦樱之所以能受到妖族如此大的重视，原因也是她那激活的九尾狐血脉，她的未来成长为妖是可以肯定的，就连成为怪也不是没有一拼的机会。正是这样才被妖族当成是了未来的希望，尊为万妖之王。
可是现在的蛇王却是跨过了这个桎梏，进入了全新的层次。
妖，项铭心中几乎都快要绝望了，作为道门现任的掌门比谁都知道妖族的实力划分，就算是精简之后在精简的现在版本的妖族都是人类的大敌，妖是完全不可能单独为敌的存在，就连白和也说不准是否能跟一个妖抗衡。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样子的项铭了。
难道真的是绝路了？枉我挣扎一生，到头来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却又这么快就要说再见了吗？
像是感觉到项铭的心情，秦雨凝那柔软的手掌轻轻握着项铭的手，脸上露出发下一切的轻松的笑，没有说话，但是那温柔的目光却是准确的传达出生死不离，此生唯一的誓言。
看到她这样子，项铭握着剑的手也松了几分，要是这真的就是绝路，幸运的是自己不会孤单。
蛇王狞笑着朝着朝着项铭他们走来，返祖之后仿佛心神都变的更加接近野兽，那双眼里充满了渴望杀戮与破坏的欲望。
感受到那恐怖的气息越来越近，项铭抱着秦雨凝。而秦雨凝也是闭上了眼，他们两人都是既聪明的人，但正是如此他们才知道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所以还不如就这样感受这彼此的心跳与体温等待那最后的时刻。
但是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充满温柔的话语。
“原谅我。”
秦雨凝猛的睁大眼睛，紧接是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看着那用力将她抛向远方的项铭，看着项铭脸上那傻傻的笑，看着项铭身后那变成巨蛇张嘴血盆大口的蛇王。秦雨凝的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伸出手，撕心裂肺对着项铭吼道。
“不要！”
但是她看到的是爱人被蛇口吞噬，而自己却无力的落在远方的地面。
那一刻，天地间在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心碎与泪水滑落在地的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