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谷少平的意思,定在了鸿宴。
听这名字就暗藏杀机。鸿宴鸿宴,不就是鸿门宴的简称吗?
他因为着急,提前了一个小时到场。知道谷少平肯定不会放过他,便叫秘书准备了整整一件62度的五粮液,金黄色的玻璃瓶身,总共六瓶,全部放在了桌上。秘书都看不过去:“方总,这哪是喝酒啊,这就是喝酒精啊!你这才刚从医院出来,正要又进去吗?”
他没说话,而是又让秘书去买了酸奶。
但下了飞机就到处找人,整整一天都没腾出空闲来吃饭,这会儿酸奶都喝不下去。叫了一碗粥,总算是垫了点东西。
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沈向晚失踪快五十个小时了。沈牧彦也找了一天多了,线索全无。他总不能坐以待毙,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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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敲响,他一抬头,谷少平站在门口对他笑:“方大总裁,晚上好啊。”
有段时间没见了,谷少平老了许多,穿着唐装,拄着拐杖,颇有老成持重的风骨。旁边陪着两个年轻人,方译桓都认识,一位身份不可说,却也是个人物。另一位是接谷少平班的现职干部,势力自然也是没说的。
方译桓也不是单枪匹马,一边坐着主管经济的某位领导,一边是副总钟宥胜。
谷少平笑嘻嘻地瞧着右座的领导,“林副市长,许久未见。没想到这样一场局子,您也能纡尊降贵地大驾光临。”
说起来,这位副市长林平可是谷少平的得意门生。谷少平在位的时候,对其也是重点栽培、青眼有加。仕途一路顺利,面皮很是薄。被谷少平这么一刺,脸上顿时挂不太住,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哂笑道:“方总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有要求,我自然得来。何况还是来见谷老师。”
谷少平一听,立刻就笑了,转而望向方译桓:“方总啊,真想不到,原来您也有要用到我的时候啊。既然你提出了要求,那我也不好拒绝。但总得表现点儿诚意吧。”
指了指桌上的酒,“你觉得呢?”
方译桓拿起小玻璃杯,“谷老说的是。这杯我敬您。”
“方总做事一向大气,敬酒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手一挥,“服务员,来,换杯子。怎么能是这种小水晶杯,太没有意思了。拿红酒杯来!”
谷少平拿起酒瓶,将一百五十毫升的分酒器,倒满了,看了看,又倒入红酒杯中。
整整一大杯的白酒,递给方译桓。
钟宥胜也站了起来,就要去拿方译桓手里的酒杯,“方总不能喝,我来替。”
“这怎么行?到底是他敬我还是你敬我?”
方译桓笑了笑:“谷老说的是。既然敬人酒,就应该让您感受到我的诚意。”
一口全部喝下。
他低头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灼烈的感觉压下去,从喉咙到胸腔都像被火烧着,痛得他皱紧了眉,紧紧攥住桌布,才让自己能够抬起头来微笑。
那边谷少平只是抿了一小口茶。
再坐下,钟宥胜却站了起来,想帮方译桓分担一些,便也拿着满满一杯酒去敬谷少平。谷少平笑了笑,“咱们两个单独喝不太好吧?这种欢庆的时刻,怎么能少了方总呢,你说是吧?”
“谷老这么说,是给我面子。”方译桓扶着桌子站起来,自己满了一杯,“我和宥胜先干为敬,您随意。”
方译桓喝到一半,顿了顿。谷少平立刻就表现出不满来,“看来我和方总的感情不深,方总居然没有喝完。”
方译桓笑了笑,立刻让酒杯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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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瓶喝完的时候,方译桓坐在椅子上,快要站不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仿佛硫酸在一寸一寸腐蚀着他的皮肤,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必须要谷少平说出帮忙的话来。
谷少平就是要方译桓倒下,此刻看他神智还清醒,便开始了最后的进攻:“方总果然是海量!一公斤下去了,还像个没事人!幸好你不在官场混,以你的魄力,会让我们这些人都没饭吃的!来来来,继续继续!”
拿起分酒器,又是满满三个酒杯,全部放在了方译桓面前:“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来三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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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译桓举起第一杯,已经望不清里面盈盈的白水。
再喝,他今天定然要被人抬着走。
旁边的林平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了第二杯,“方总一个人,分量和诚意都不够。这必须得加上我啊。”
“林平,你少在这里掺和!”谷少平眉头一皱,指着方译桓,“就他一个人,喝完。我再决定要不要帮。”
方译桓放下酒杯,“那么,我要喝多少。谷老才肯答应?”
谷少平指着角台的酒瓶:“这是哪的话。方总的心意够了,我自然会答应。”
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彻底,这是要他死。
方译桓说:“说话算话?”
谷少平点头。
方译桓最后是下了酒桌,司机直接就将车开进了医院。他坐在副驾驶,脸色白的像张纸,却清醒如常,分别前还在跟谷少平强调,“谷老,你要答应我,你必须答应我。要给我找到她!”
纵是谷少平与他有过节,但已经把人灌成这样,又怎么能不答应?
是胃出血,连夜急救,立刻打吊针。
也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