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协的复议决定是在她回来的第二个星期下达的。
倒没多惊讶,毕竟当年被除名,就是方译桓有意为之。现在她回来了,重新递交复议申请,按理不会有人为难她。
打开了信封。
果然,撤销了决定。
这是一个好消息。
第二天就去了金正报道。
前台小姑娘是新人,并不认识她:“请问您找谁?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在访客本上登记一下。”
她一愣,刚要回答,就听到白芬叫她:“向晚!”
她转身微笑。白芬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就站在门口,大概刚见完当事人,手里还拿着卷宗,瞧见她,一边走一边将卷宗放进随身包里,高跟鞋掷地有声,脚步带风,“你怎么来了?”
她说:“回国了,总是要找工作的。想着,那就在老地方干老本行吧。你昨天不是还说金正在招人吗?”
“这样。”白芬挑眉,对前台小姑娘道,“她是来找我的。”
“原来是白律师的朋友。”小姑娘笑嘻嘻,“那就不用登记了,直接上去吧。”
“现在金正的安保这么严格了?”沈向晚觉得不可思议,“当事人要来找律师,也这么麻烦?”
“还不是因为你?”白芬挑眉,“新上任的主任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就一定要搞一个前台。说是律师自身的权益都无法保护,还怎么能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她一愣,“我的事情?我的哪件事情?”
“就周梅老公抱着孩子来律所自杀的那件事儿。”
她这才恍然大悟,“这样说来,这个主任挺好的。”
“可不?是特别好。别说是人特别好,业务特别好,学识特别好,就连皮囊,都特别好!”白芬一脸不高兴,“可惜了,结婚了。要是没结婚,我都想往上扑!”
沈向晚哑然失笑,“不至于吧?”
下了电梯,白芬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主任办公室搬到了二十层,整个二十层除了行政部,就是民事的一些部门。当然,我的办公室也在二十层。”
金正内部格局倒没什么变化,只是重新装修了,走廊的金属牌也统一加了一排英文。
白芬指着金属牌上的两个字,“到了。”
沈向晚抬头,看着主任的名字:靳准。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白芬俏皮地炸了眨眼,对她比了个耶,“祝你好运!”
她笑笑:“谢谢。”
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
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声。
走出隔间,问旁边的律师助理,“你好,我想请问下,靳主任不在吗?”
“请稍等,我帮您看看。”律师助理翻了翻手边的记事本,“靳主任没有安排,应该在办公室的。麻烦你再敲敲门。”
她应了个好,再返身回去,敲了敲门。
还是没人应。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了门的吱呀声,原来门并没合紧。
回身,正要推开门,却被里面的一声利喝惊得手里的文件袋都要掉了。
“戴龄我告诉你,离婚可以!想分财产?不可能!”
“你当我是世界首善吗?用钱去接济老弱病残?请问你哪一点占了?哦,我错了。这四点其实你都占了。”
沈向晚一愣,这位靳主任,这是在和他的妻子打电话吗?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正准备走,那位律师助理却突然走过来,问她:“你怎么不进去?还是没人吗?”
这声音有点大,里面讲电话的声音立刻停了,“有人在外面吗?”
沈向晚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
“请进。”
她推开门,刚准备自我介绍,“靳主任你好,我是沈……”
靳主任却根本就没瞧她,而是对助理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沈向晚也打算一起出去,靳准却指了指沙发,意思是,你先稍坐下。
沈向晚只好理了理裙子,在沙发上坐下。
那位靳主任却背过了身去,继续高声讲电话:“我替你还债?我替你补窟窿?我是不是最好连你家祖坟都一起给你修了呀?再连带着你情夫家的祖坟?”
她不是个脸皮薄的人,但靳准的话太刺耳。
沈向晚听得如坐针毡。
一个男人,这样讲话是不是有点太……恶毒?
总算等他挂了电话,靳准终于回过身来,坐在大班椅上,两手放在桌上,不善地瞧了她一眼,“请问您是……?”
沈向晚笑了笑,起身,双手将名片递过去,“靳主任您好,我叫沈向晚。”
“沈向晚?”靳准两指捻起她的名片,瞥了一眼就立刻将名片丢在一边,立刻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方译桓的……”
沈向晚说:“方译桓离婚案的代理律师。”
“啊,对!离婚律师。那你找我是有何贵干哪?”
从先前那个电话,到刻意提了方译桓的问句,到这句有何贵干,看得出来,金正的这位当家人格局不大。倒真是白瞎了一副好面皮,说话做事都有些小家子气。沈向晚心下一阵不喜。来之前还希望能继续在金正干,现在看起来,真是她太傻太天真。
毕竟,老大的气量决定了她以后在职场的方向。
她可不希望跟着这样一位老板干活。
索性就改了念头,而是微微一笑:“我的合伙份额,可能有一段时间没给我结算了。”
“只是要合伙份额吗?”
沈向晚点头:“是。”
“好的。”顾准按下了桌上的铃,律师助理很快就进来了,顾准交代道,“去打个支付报告。将沈律师没有结算的合伙份额全都发了。”
律师助理瞧了她一眼,笑了笑,“好的。”
“唐经理会带你去财务室,你直接跟着她走就好了。”
“谢谢。”沈向晚道了谢,起身告辞。
走至门边,顾准突然叫住她,“沈律师!”
沈向晚回头,“怎么了?”
“斓金你去过吧?地方熟悉吗?”
“为了办案子,去过一次。怎么?”
“晚上有时间吗?当一下我的女伴?”
鉴于对靳准没什么好印象,沈向晚也就不打算客气,而是反问道:“有什么好处?”
靳准也笑,笑得满面春风,“金钱好处可能不会有。但没准,能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
“靳主任意有所指?”
“是不是意有所指,你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