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出什么事啊。”落殇毫不在意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阿落每次都用这一招来骗她,叫她去外面买很多好吃的回来安慰她,到最后自己还被抠门老爹训斥一番。
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是这个小把戏,一点变化都没有。
自己的淘气妹妹即使出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是又把别家的男孩子的衣服撕破了,人家家长叫她去赔礼道歉吧。
“二小姐她……她真的出事了,现在正躺在床上昏迷呢,她的腿流了好多血啊……洗都洗不完……”从未见过血的小婢女眼中写满了惊慌与失措,那还算漂亮的瞳孔中,充满了血色和惊恐。
流血?
落殇挠了挠头,不会是摔到小腿了吧……
她还记得昨日顾德赫还没有到家时与妹妹殇落一起在后院埋下的障碍,本来是想着这个表哥一进家门就摔伤,给他个下马威看看,谁成想直接和自己去薰衣草花海里玩了。
这个障碍物确实很尖锐。
不会是落儿她……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吧……
“啊,是吗?”落殇还在思索着什么,顾德赫紧张了起来,催促着小婢女:“快带我们去看看她。”
落殇刚迈出第一步,忽然觉得不对劲,又回过头去看着小婢女,微笑着说:“落儿摔伤了腿一定很疼,你去我房中拿来上好的金疮药,一涂什么伤都会好的。”
婢女谢过落殇,匆匆去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姐姐呐!”顾德赫笑了笑,看向落殇。
“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落殇警惕的向身后的假山望去,又说:“落儿的腿都伤了,她现在定然很痛苦,我也懂得,女子最怕留疤,那金疮药自然是不可能将疤去掉,只能淡化,我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她女子的情绪罢了。”
“好了,快些走吧,落儿还等着我们呢。”
两人刚走,身后的假山后面便走出了刚刚引路的那个小婢女,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去大小姐房中拿药去了。
不远处的落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哭笑不得。
落儿……你我姐妹一场,为何要如此对我。
“落儿!”落殇急忙跑进房间,看着床上躺着的落殇,心都要捏碎了似的。
“你怎么摔成这样了?疼吗?”她看着她包扎起来的腿,眼中满满的心疼。
“疼。”殇落眼中含着泪,咬着牙,忍着痛。
“姐,我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我会不会嫁不出去,直到变成老太婆为止?”
“没事的,姐姐已经叫人给你拿药了。”她宠溺的笑着:“疤会去掉的。”
殇落的头发有一些凌乱,没有经过打理的她像是一个病美人,那白皙的皮肤有些许苍白,眼睛却更加有神了。
她抬起头,看向顾德赫:“表……表哥……”
那眼神看着他真是楚楚可怜,叫人我心忧怜。
“殇落,你怎么样?好些没有?”
顾德赫倒是对这种林黛玉的性子的女孩子毫无兴趣,毕竟他年纪大了,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
他下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管对什么样的女孩有兴趣,绝对不能爱上那个人,毕竟自己是下来历劫,不是来历情劫,更不是来祸害邻家小妹妹的。
此次一问,也只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
“好多了。”她含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好……好多了?
落殇沉闷着脸,什么玩意儿!刚才还问她自己会不会留疤呢。
她凤眉一挑,这小丫头不会是喜欢上顾老头儿了吧?
“表哥,你也和姐姐一样叫我落儿吧。”她试探着问。
然而顾德赫一副:男女叫名授受不亲的表情硬生生将这话堵了回去。
落殇和顾德赫走后…………
“你是说真的?”
殇落躺在床上,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神与平日里的完全不同,那个笑逐言开的小女生仿佛不复存在,代替的是阴冷的犀利的眼神。
“是的小姐,千真万确,大小姐的确是和顾公子在商讨你的病情,并且在说如何安抚你的心情。”那个回话的小婢女,正是那个带落殇和顾德赫去探望她的婢子,也是那个在假山后偷听的婢子。
殇落捧起自己的脸,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那个缺心眼儿的家伙还会关心我,不但没抓到把柄,还叫我心疼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的呢?她拍着脸蛋。
原本还想着能靠这个将她一军,怎么这么难呢。
“你先下去吧,”她挥挥手:“我要好好想想法子,叫她从表哥身旁滚开。”
“是。”
另一边,落殇也是叹了口气。
殇落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心机婊的?
真叫人头痛啊……
“殇儿,你那个妹妹伤的不怎么严重,你……”顾德赫作为一个神仙,这点小伤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根本只是被小石头绊了一下磕破了而已,要不要那么夸张?
“别和我提她。”
“唔……”他急忙闭上嘴,看样子这两个姐妹关系不怎么样啊……
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
哎……越来越看不透这些愚蠢的人类了。
沉默了一会儿,落殇又道:“今天那个来找我们的婢女,是她的人。”
“她派人来监视我,还叫人偷听我们说话,要不是那个人躲藏技术太低下,就真的暴露了。”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叫人后怕。
“什么?”
“笨蛋。”她丢给顾德赫一个白眼,回自己房间去了,头也不回的走掉。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满的掰着手指头。
落儿竟然派人盯着她。
还好她今天及时刹住了,不然就真的被殇落听到自己讲她的坏话,就要和她一刀两断了。
虽然她苦苦支撑着这微不足道的姐妹情谊,可与此同时殇落也在摧毁着它,不知道有多少次这个丫头想和自己摊牌,竟然还叫上人了。
同父异母的姐妹根本不可能情深。
在她的眼里,恐怕觉得自己总是瞧不起她是偷生女吧?
即使如此……
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怜可怜她而已,竟然还想着霸着自己落家的家产,一个偷生女有什么资格这样?
呵呵……
这年头,血统尊贵才最重要吧。
“真叫人伤脑筋。”她叹了口气,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了。
可能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和她成为真正的姐妹吧?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呦,锝迨上仙。”月老一见顾德赫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红线,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顾德赫抽了抽嘴角:恐怕这是他见过的最吊儿郎当的神仙和最无耻的月老。
“回来看看你。”他笑着,面容有些僵硬。
“看看我?我可不需要你看。”月老随手拿起桌上的银酒杯,小酌一口:“不会又是来喝我酒的吧?”
别说,整个天宫除了太上老君那里的果酒,十里桃林折颜上神的桃花醉,剩下的数一数二的也只有这月老这里的梨花酿。
那滋味……真叫人……欲罢不能。
“想当初你若不是喝了我这酒,下了凡就不会有法力,也上不了天庭。”
“幸亏你这酒,与忘川水相克,记忆也没有丢。”他笑着,仿佛偷酒喝的人不是他似的。
月老无奈的吐吐舌头,想来这天上最不要脸的神仙,锝迨上仙敢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今天找我什么事?”他又站起来牵起手中的红线:“我可忙着呢。”
月老浑身上下一身粉嫩,还披着红线做成的披风披着,从身上随便扯一根线头,就可以牵线去了。这大大小小的结,便是那情劫。
“今日来呢,是特地来找你的。”顾德赫笑着:“不过若是你不介意我尝一口你的梨花酿,我也是都可以的。”
“去去,别打我酒的主意。”
上次这个混小子生生喝了他五壶梨花酿,他辛辛苦苦酿了十二万年的酒被喝了三分之二,真是气死他了。
如今还来?想都别想!
“我此次下凡历劫,你可别给我安排什么姻缘,也别给我牵红线,劫,我历就是了,但不想祸害人家年轻姑娘。”
“我说呢,今年你在凡间也有六十多了吧!我给你在二十岁安排的姑娘,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结果你是来算计我的啊!”
顾德赫呵呵笑着:“对啊,今年六十九了,我总不能娶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作为上仙也不能娶个老阿姨吧?”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听我的就是!”话说完后,顾德赫便跑走了。
他急急忙忙下了凡,害得月老连话都没有说完。
不历情劫,害的只能是爱慕你的姑娘,你不遭到报应,她们却会被反噬。
不过……
这货一大把年纪了桃花运应该没有那么旺盛吧?
想着,月老便拿出剪刀,在标有顾德赫的那一根上剪掉了。
那根线连着两根,分别是落殇和殇落的,只可惜月老还没有看到,那三根线便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