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也许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平静的水面之下总是暗流汹涌,亲切的笑容背后经常隐藏着重重杀机。在保密局众人各怀心思的谈笑声中,火车终于姗姗来到。
方正夫一脸平静将目光转向火车,心里却在不停的盘算着。刘经明手指上的伤口是真的,但是这并没有打消方正夫心头的疑虑,他还是直觉的认为,那圈胶布很可能就是刘经明与新来共产党卧底的接头暗号,他之所以没有让杨文忠动手,是因为他不敢肯定——万一胶布并不是接头暗号,而是一个巧合,自己提前把刘经明控制起来,会让抓捕计划功亏一篑。
这种手指上的小伤口又不需要受多大的罪,只要是足够小心谨慎的人,宁愿吃点小苦头,也会把这种细节做全套了。方正夫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以他自己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这么做。
方正夫很想让杨文忠的手上也缠上这么一圈胶布,不过仔细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火车已经到了,现在再去找医用胶布,时间上来不及。另外,假如胶布真的是接头暗号的话,突然出现两个手指上有胶布的人,肯定会让新来的共产党卧底警觉,他一定会终止接头行动,以后再想把他揪出来就难了,还不如顺水推舟,等他和刘经明接头时把他们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方正夫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假如自己提前发现这个细节就好了,自己就可以用其他借口先把刘经明支开一会儿,然后让杨文忠缠上胶布去试探归来的学员,那样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可惜,自己发现的太迟了。
火车终于停靠在了站台上,旅客们陆续从车上走了下来,带着各自的行李朝出站口方向走去。见到一群穿着军装的人站在站台附近,经过的旅客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们偷偷的打量着保密局的众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敬畏,甚至有些惧怕。倒是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的家伙,见到保密局的众人后,露出了一副不屑和厌恶的表情。
“老方,看到没,也就是这些知识分子最不老实,这要放到以前,他们可是标准的刁民啊!”郭士川说道。
“他们这帮人,就是爱耍嘴皮子,平时老爱骂咱们狗特务,真正遇到点事情,保准溜得比兔子还快。随他们吧,不管怎么说,咱们国民政府可是言论自由的,不能什么事情都管得太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
“那倒也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嘛!骂两声又不能怎么样,只要枪在咱们手里,他们的小命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说话间,有穿着军装的培训学员开始从车厢下来,看样子,他们是等到了最后。
“这些小子还是太年轻,再过两年,哪里还会给那些老百姓谦让,也就是这个时候最实在。”郭士川笑道。
“咱们也是从心怀梦想的年龄过来的,那时候不也是跟他们一样?可惜啊……”方正夫的话没有说下去,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是在可惜自己的梦想,还是可惜这黑暗肮脏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