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飞白了高大城一眼低头继续一针一线地忙活，嘴上咕哝了一句：“少他妈废话。”
高大城摸出烟，点上问：“找我干什么？”
赵鹏飞朝桌子上一努嘴：“自己看地图。”
高大城叼着烟走到桌子前，他在桌上的地图上看到他们师已经围得密不透风，在一堆蓝色标记的包围中，高大城找到了自己的团的番号，在一个叫龙岩里的地方，这个小红圈被孤零零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几个蓝色的箭头，向刀尖一样指着那里，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高大城深深地嘬着烟，浓重的烟雾在他的眼前聚集飘荡，让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眼睛盯着地图发呆了很久。不知不觉中，他的后背一阵一阵地冒着虚汗，从门外吹进的风撩拨着已经湿透的军服，让他不停地打着冷颤。他低着头，粗糙地大手不停地摩搓着光秃秃地脑壳，剧烈地心跳让他的身体都在跟着这节奏癫狂地抖动着。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想让赵鹏飞看出从他心底渐渐泛起的不安。
赵鹏飞把扣子缝好后，把军装穿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抬头问：“看明白了吗？”
高大城的脸上露出苦笑，他有些无奈：“好歹咱们两个都是边区独立团出来的，怎么每次你都这么玩儿我。”
赵鹏飞舔了舔嘴唇，他本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高大城的背影，他还是欲言又止了。
高大城把烟头捻灭在桌角，冷冷地看着赵鹏飞：“我说怎么这次这么大方，好容易运上来一拨弹药全都给了我呢。”
“你别有什么意见，那两个团编制都不到一半了，就你的团还算齐整。”
高大城坐到赵鹏飞的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全师调整防线，都往后走，唯独我的团还要向前推进5公里。这是什么意思？”
赵鹏飞低着头依旧没看高大城：“到时候，我会给你炮火支援的。”
高大城步步紧逼地问赵鹏飞：“我问你话呢！”
“一会你带人去军需那里，看看还有什么要的东西，你都拿走。”
高大城突然提高嗓门：“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到现在我就落不着一句实话？”
“我说什么？”赵鹏飞也来了情绪，有些激动，他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老战友：“高大城同志，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任务艰巨，困难重重。你们要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牺牲的精神，一定要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嘱托？你想听这个？”
高大城把头低下去了，许久他嘟哝了一句：“能不去吗？”
赵鹏飞递给他一支烟：“不能。”
高大城把烟死死地掐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地吸着，脸上的表情凝重晦暗，他咳嗽了两声：“缴获那些罐头，给我点吧，让弟兄们吃点好的。”
赵鹏飞鼻子一酸，摆摆手：“你都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