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夕歌一脸认真的样子,舒奕寒禁不住勾唇一笑,勾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好骗呢。几句话就把她哄得以为自己是能拯救人类的超人了。
欢快的音乐停了,人们开始驻足观望那边的情况。
现在合格的工程有多少呢?哪个商人不都是钻一些法律的空子才能赚到钱?官商勾结的事也并不少见,陆家地产这样的事从前也没少做过,只不过这次,犯到了舒奕寒手里,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宴会的另一边,陆少杰被那几个穿制服的人带走了。
陆老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怒气,儿子竟然在自己寿宴的当场被带走,这比当场扇他一巴掌更让他难堪,耗尽一生打拼出来的脸面与名声一夜扫地,这不仅仅是难堪,这是羞辱!
陆老爷子下颌轻颤着,脸色发青的坐在位子上,浑浊的双眼积聚着怒火,还夹杂着一些绝望。
宴会中止了,有识相的宾客也都逐一离去,特别是那些官员们,都怕搅进这趟浑水里,一个一个避之犹恐不及。
舒奕寒冷眼旁观了很久,待宾客差不多散尽,才起身跟沈夕歌说道:“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沈夕歌点了点头,认真的吃面前的蛋糕。大概……沈夕歌是今天寿宴唯一一个吃到蛋糕的人了吧。
陆老爷子还在强颜欢笑的跟离开的宾客道别,舒奕寒缓缓走近,表情清冷,眼睛淡漠。
“陆叔叔,我送您的这份寿礼,如何?”舒奕寒的声音听起来极好听,但细细品味起来,会发现夹杂着一股子寒气。
陆老爷子转过身,走至舒奕寒跟前:“哼,好手段,不愧是舒庆宏教出来的儿子。”
“不过是回敬而已,前些日子,您的儿子可是送了我一场特别刺激的冒险,差点丢了命,我不过是毁了他的一个项目,你陆家无非是损失一点钱而已。”
“何止,我根本不在乎你的钱,你在我的寿宴上让我出这么大的丑,是在打我的脸,你要让我陆家在A市无法立足是吗?年纪轻轻,野心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的胃口是不是大到能将我陆家整个吞下!”
舒奕寒淡淡一笑:“吞不了,就一口一口的吃。”
“我这老头子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买通那些人的?”在新项目开工之前,陆家就得打点好一切门路,所有的关系都已确定之后才会开工,以保万无一失。
“新上任的副署员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认为对于A市的经济建设,我的作用比陆家地产重要,所以做了个取舍。”
“哼,你就不怕以后自己成为第二个陆家?”
“不不不,陆叔叔,您好像忘记了,上一任的林副署员是怎么落马的?”
陆老爷子的瞳孔缩了一下,看着舒奕寒的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凭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竟然还觉得舒奕寒的心机与手腕让他发悚,他是一个比舒庆宏更厉害的人。
舒奕寒说完转身便走,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下来,说道:“哦,对了,陆叔叔,祝您生日快乐,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
“你……”陆老爷子被气得差点站不稳,后退了一步,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直直的看着舒奕寒背影。
会场的某个角落,白若风握着杯子,紧咬着牙看着沈夕歌的方向,眼底满满的都是嫉恨。
她也是个聪明人,当她看到舒奕寒和沈夕歌说说笑笑的那一瞬间,便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布署全都落空了,根本就没有起什么作用,索性也就不到他们面前讨这个没趣。
这个沈夕歌开始有点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根本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天真,心机藏得够深的啊。
白若风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脸上充满兴奋的斗志,比起舒奕寒,沈夕歌更让她充满挑战欲。
沈夕歌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刚好舒奕寒走到她跟前。
“吃完了吗?舒太太。”
沈夕歌淡定的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说道:“吃完了。”
“那咱们回家吧。”
沈夕歌挽上舒奕寒的手臂,两人相视笑了笑。
车上,舒奕寒只将车速放到60迈,一边开车一边欣赏车窗外的夜景,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舒先生,陆少杰会被送进监狱吗?”沈夕歌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确实,从某些方面讲,舒奕寒其实算正人君子了,而陆少杰只会使背后动手脚这种卑劣手段,舒奕寒则不同,光明正大的利用正当途径为自己报了仇,而且还不犯法……
舒奕寒扭过头来看她:“你想让他进监狱?”如果沈夕歌想的话,那他就再加一把火,直接把陆少杰送进去算了,他现在不过是想多玩两天而已。
沈夕歌忙摇头:“没有,就是问问。”
“你不恨他吗?”舒奕寒问道。
沈夕歌想了一下,说道:“恨,我爸爸的仇我一刻也不会忘记。但其实很多事,我自己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别人。”
舒奕寒一把握住沈夕歌的手,看着她说道:“我不许你再自责。”
“也没有自责了……”沈夕歌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的说道。
舒奕寒揉了揉她的脑门:“好了,别想太多,想去哪玩或者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们回去吧,有些累了。”沈夕歌靠在舒奕寒的手臂上,缓缓的眯上了眼睛。
有些伤口,只能自己慢慢治疗。
沈夕歌一直不想卷进这些勾心斗角的商业纷争中,有斗争,就要流血,就要受伤,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再经不起任何打击,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选择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不管外面的世界是战火连天还是太平盛世。
第二天,沈夕歌下楼的时候舒奕寒已经吃完早餐去公司了,坐下来的时候看到那留在餐桌上的报纸。
陆家地产股票一夜之间狂跌五个百分点,报纸只是揭露了陆家地产新项目的一些漏洞,需要配合质监部门整改,陆家地产这次损失有多严重,倒没有提陆少杰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被送上法庭。沈夕歌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昏暗的房间里,飘浮着浓浓的烟味儿,桌子上凌乱的放了一堆酒瓶,陆少杰一身狼狈的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半醉半醒,指间的那根烟燃了一半,还在缓缓冒着白烟。
门被推开了,白若风一进来便被这呛人的烟味熏得咳了一下。
“咳咳咳……”不等沙发上的人说话,白若风便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户,拉开了窗帘,这种地方她多呆一秒估计都能少活一年。
陆少杰没说话,仿佛看不到她一样。
待空气稍稍流通了一点之后,白若风在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化妆镜,照到陆少杰面前,说道:“陆总,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陆少杰将烟丢进烟灰缸,并不友善的说:“你来干什么?”
“帮你。”白若风轻声说完收起了镜子,放在包里,继续说道:“陆氏的麻烦这次不小,一夜之间股票就跌了五个点,如果你的新项目不能顺利峻工的话,事情被媒体捅出去,那陆家在A市的几十年信誉算是扫地了,根基被动摇了,我想接下来舒奕寒什么也不用做,你们陆家地产也会在这恶劣的商业环境下一点一点在垮下来。”
陆少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看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哼,有人会当面看别人的笑话吗?我若只想看你的笑话,会费这么大心力在这么个破地方找到你?谈谈合作吧。我是以白氏中国区总裁的身份跟你说话。”说着白若风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桌上。
陆少杰并不看那张名片,而是拎起旁边的半瓶酒就往嘴里灌。合作?开什么玩笑,如今的陆家地产根本就没有了合作的价值,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更大的企图。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懒得绕圈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若风双手交握,笑了笑,直言不讳:“舒奕寒。”
“舒奕寒?”陆少杰有点不太理解。
“对,我只要他,我可以帮你解决陆家地产的麻烦,虽然不能保证你能毫无损失,但可以保证你的新项目顺利拿到峻工验收报告单。”
闻言,陆少杰浑浊的眼底亮了一下,不相信的看着白若风:“我要怎么相信你?”
“凭借着我白家在水东累积的资本,如果我向市政领导提出在A市投资一些大项目的话,他们必然很感兴趣……他舒奕寒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的,新上任的副署员虽已与他结交,但不代表他已经掌握能控制一切的证据。”
白若风的话说得很含蓄,不过陆少杰听懂了,白家在国内的规模势力虽然不大,但在水东可是根基深厚,这么多年的积累,想在A市重新缔造一个商业帝国的话,根本不是难事,这也是当初舒老爷子非要舒奕寒跟白家联姻的重要原因。
其实,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个世界很小很小,因为能玩得转的就那么几个人,兜兜转转,还是那几个人在掌控着世界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