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奕寒接着说道:“至于绿帽子,好像是我该担心的问题,嗯?”
沈夕歌顿时气势灭了不少,挠了挠头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担心。你可以保证吗?”
舒奕寒严肃的回答:“当然可以。”
沈夕歌看他认真的样子,禁不住握着他的手笑:“你看不出来,我在逗你玩吗?”
舒奕寒一怔,这才知道被沈夕歌戏弄了,转而露出一个笑容。心底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好像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车子轻逸的行驶在公路上,沈夕歌看着车窗外萧条的秋景,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昨天下午,我去殡仪馆了,乔子月告诉我方阿姨去世了,所以,一整个下午我都和语泽在一起。”
舒奕寒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边开车边说道:“嗯……你不要太难过了……”
“你不生气吗?”沈夕歌一直不敢告诉他是怕他以为自己心里还有语泽。
舒奕寒转头看她:“我相信你。”
沈夕歌握紧他的手,笑着看他:“谢谢你,幸好,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电话响了起来,是纪博打来的,说公司有急事。
“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打车回去。”沈夕歌看他眉头紧皱,想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
“没事,我送你回去。”舒奕寒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加快。
“可是……公司的事没关系吗?”
舒奕寒转头看她一眼,说道:“你比较重要。”
这句话让沈夕歌的心里一暖,心里更加坚定的相信他的爱。这种被珍视的感觉真好。
回到别墅以后,沈夕歌给乔子月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方语泽的情况怎么样了。
“喂,小夕。”
“嗯,子月姐,语泽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好吧。昨天晚上我好说歹说劝着喝了碗稀饭,今天一直在喝酒……已经喝得烂醉,睡着了。”
“啊?那他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忘记我就是医生了?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真是辛苦你了,子月姐。”沈夕歌带些歉意说道。
“客气了,方语泽也是我的朋友。”
“对了,方阿姨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明天,葬礼一切从简,方家也没有几个亲戚朋友,就是以前的邻居,还有方语泽的几个同学。”
“嗯,那我知道了。谢谢你照顾她,有事给我打电话吧。”沈夕歌长出了口气。
“嗯,你也注意休息。”
挂了电话,沈夕歌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又想起白若风说的话。
她是个极端的女人,也有些手段与心计,懂得权衡利弊,也懂进退,这次曝光的新闻足以让舒庆宏身败名裂,可是却撼动不了舒奕寒的地位。
沈夕歌揉了揉脑门,打开电视,换了几个台,看到一个本地台还在报道关于舒家的一些丑闻,添油加醋的将舒家说得复杂得不行,其实舒家对于舒奕寒来说就不是一个家庭,更确切些,它代表的只是舒氏集团。没有亲情,没有爱的家能算是家吗?
不知道白若风下一步会怎么办?她会不会打妈妈的主意?或者是弟弟?弟弟在天池,她应该够不着。
那就是妈妈了!沈夕歌心里一凛,抓起外套就向外跑去。
总裁办公室里。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里面陆续走了出来,舒奕寒皱着眉头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一根烟,已燃了一半,显然是刚刚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纪博敲了下门走了进去,说道:“老板,您找我?”
舒奕寒将烟蒂在烟灭缸里按灭,说道:“可以去联系今年被我们的慈善基金援助过的几家福利院了,几个媒体老大再确认一下,看是否有变动,一切都好的话,明天就把消息发出去吧。”
“是的,老板。”
半个小时后,纪博进来报告:“老板,截止到上一批被我们援助的福利机构,已经全部联系好,每个证明人都是我亲自筛选的。那几家媒体老大也已经确认没有问题了。”
“好。对了,这个签证,你去办一下,尽快。”
“好的。”纪博接过舒奕寒递过来的证件便出去了。
沈夕歌赶到疗养院的时候,杨曼宁并没有商房里,护工告诉她,她出去散步了,沈夕歌才在花园里的一个梧桐棵树下找到她,她正坐在一条长椅上,地上落了一地的梧桐叶,她的表情如这秋景一般萧索,凄凉。
悄悄走近,沈夕歌轻轻的叫道:“妈。”
杨曼宁回头,揽了揽身上的针织衫,说道:“小夕,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你怎么坐在这里了?”沈夕歌坐在旁边,挽住妈妈的手臂。
“散步走累了,就坐在这休息一下。你怎么穿这么少,瞧这手冰凉的。”杨曼宁握着她的手说道。
有些粗糙却很温暖的手握在她手上,这是妈妈的手,沈夕歌拿起来细细的看,长了很多皱纹,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细腻了,岁月真是不饶人。
“我不冷。”沈夕歌接着说道:“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你说。”杨曼宁的双眼看着远方,那双眼再不似往日那样神采奕奕了。
“我今天跟舒奕寒领了结婚证,所以我们是真的夫妻了,不是演戏,也不是名义上的。”沈夕歌说得很认真。
杨曼宁很平静的说道:“是么?你既然选择了他,那我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妈,还有,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搬出去跟我一起住。”沈夕歌这才说出她的目的。
“小夕,不要再逼妈妈了,你忘记你爸爸的死了吗?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舒家人!”杨曼宁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妈,爸爸的死是陆少杰害的!现在他已经在监狱里了!跟舒奕寒没有关系!”沈夕歌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跟妈妈说话。
杨曼宁抬眼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说道:“那你爸爸入狱的事呢?我就不信没有他舒奕寒一点关系!”
沈夕歌突然有些不解,上一次跟她说舒奕寒她的情绪还没这么抵触呢,怎么突然一下子视若仇敌了?
“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些什么?”
杨曼宁别过脸不看她,说道:“有个叫白若风的女人来找过我,我知道她就是之前舒庆宏给舒奕寒订下的未婚妻,也是白家未来的继承人,白家与舒氏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而你爸爸就是败在他们手上,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妈,这里面有误会,那个叫白若风的女人她特别坏,她现在想从我身边抢走舒奕寒,所以想方设法的挑拨离间,巴不得我赶紧离开舒奕寒。”
“是么?难道不是你情迷心窍,连你爸爸的仇都忘记了?”杨曼宁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
沈夕歌的眼泪当时就落下来了,颤抖着说:“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好像爸爸去世我一点也不在乎一样,我一天也没有忘记爸爸的仇,我每天都会想爸爸,爸爸刚入狱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现在竟然这样说我……妈,我经历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累,有多苦!有多少次与死亡擦肩!我每天都盼着,盼着有一天我们一家能团聚……”说到这,沈夕歌已经泣不成声。
杨曼宁也湿着眼眶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别哭了,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责备你,妈妈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杨曼宁湿润着眼眶说道。
沈夕歌伏在她肩上哭得很伤心,其实她也并不是因为杨曼宁的话而伤心,而是为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去而哭。
有些回忆,一提起,泪水就排山倒海一般将她淹没。
第二天,如舒奕寒预先安排的一样,网络,纸媒上,扑天盖地都是对舒氏的赞美之词。从舒氏的老董事长舒庆宏开始就成立的席氏慈善基金曾救助多少孤寡老人及儿童,到近期舒奕寒对S市的福利院,敬老院,疗养院等提供的援助物资,一桩桩,一件件,有图片有视频有录音,甚至还有采访记录……一时之间,这股正义的小卷风吹散了所有的负面新闻。
那些丑闻本来就是以讹传讹,舒奕寒采取的策略就是不回应,甚至不理会,就算是被问及,也是一笑了之,所以自然很难站出脚。
白若风狠狠的将咖啡杯摔在了地上,细细的眉皱得扭曲起来,两只手将报纸揉成一团,咬牙切齿的说:“好,舒奕寒!算你狠!有手段!”
顾啸雨裸着上身,只穿一条性感的平角裤,结实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倒三角的体型……一大清早就这么性感是闹哪样啊!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顾啸雨一把拿起报纸看了一眼,然后帅气的笑了笑,说道:“这一招真漂亮。”
白若风抬腿,一脚踩住了他的脚,顾啸雨吃痛,皱了皱眉,跳出一步远,说道:“暴力女!”
白若风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啸雨坐在桌子对面,喝了一口咖啡,准备长篇大论一番。
“要我说,你还是放弃吧。你是斗不过舒奕寒的,你跟他比……就像一个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小狐狸,跟一只腹黑的千年老妖怪,还是一只狡猾的狼妖,他的道行比你深多了,据我所知,他18岁那年就开始协助舒伯伯管理舒氏集团,哦,也是那一年他拿到了哈佛的金融系学位证书,20岁以后就瞒着舒伯父注册了EX公司,这才几年时间,已经强大到将整个舒氏吞并了,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我劝你这点小伎俩还是省省吧!”
白若风被他越说越气,抓起手边的面包就丢了过去。
顾啸雨侧身一躲,方才幸免于难,接着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你再这么灭我的威风,长他人志气,你就给我滚蛋!”白若风咬牙说道。
顾啸雨将咖啡喝完,扬了扬眉,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起身去卧室穿衣服。
三分钟后,顾啸雨穿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冲着白若风摆了摆手,便潇洒得向外走去。
“你……你给我回来!”白若风气得脸都红了。
顾啸雨正好打开门,停顿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滚远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迈出脚步,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白若风气极了,扬手将桌子上的餐盘都扒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了地毯,盘子没有摔碎。
听着传来两声沉闷的咚咚声,顾啸雨禁不住抖了两下肩,幸好他闪得快,否则……那个女人的大小姐脾气没有人能受得了。
第二天,依然风轻云淡,天空很高,阳光很温柔。
方阿姨的葬礼的确很简单,甚至没有什么仪式。
萧瑟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落在了方语泽的肩上,一旁的乔子月悄悄的帮他拿掉。
那块冰冷的墓碑最终成为方阿姨曾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证明,那张黑白色照片上,她的笑容依然温柔,只是眼神让人看不清,飘渺得像从来没存在过。
方语泽木然的站在一边,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在墓前放了一朵花,然后鞠躬默哀。
也就只有二三十个人参加葬礼,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是轻的,耳边都是风声,偶尔有树叶沙沙的擦着地面飞的声音。
沈夕歌挽着舒奕寒的手,虔诚的鞠了一躬,将那支花放在了墓前,在心里默默的说,夏阿姨,一路走好。
葬礼接近尾声的时候,舒家的老管家推着舒庆宏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
舒庆宏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墓碑,下颌轻颤,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渐渐蓄满泪光。
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爱,只有永远都还不完的亏欠,只有这辈子都无法补偿的愧疚,只有一生都数不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