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安念靠近她,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的唤了她的名字。
早已哭花了脸的林初初闻声忽的一下抬起头来,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安念,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念念。”
安念的心在听到她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就已经碎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有我在呢!”
搂住林初初肩头的一瞬间,安念的手指紧紧地蜷曲起来,修剪成方形的指甲用力的扎向手心里的嫩肉。
老天怎么忍心让心思单纯的就像一个孩子的林初初受到这样的苦楚? 到嘴巴的话变得哽咽,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初初趴在她的肩头哭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抹了抹通红的鼻尖,惊慌道:“梅越洋出来了。”
梅越洋?
如果不是林初初再次提起那个渣男,安念几乎已经将那个人给从脑海里抹去了,这种人渣,只要一想起来,安念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想打死他的劲。
“是他来找你了?”安念精明透彻的目光落在林初初梨花带雨的脸上,霸气侧漏的问。
林初初垂下眸子用力的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就像演电影在她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闪过,无论她怎样的转移,都挥之不去。
“人渣!”气愤到极点的安念红唇中挤出两个字,连带着眉毛都开始跳动,“都怪我,如果当时我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当时你跟她在一起,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是你!”厉墨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俩人的身后,口下毫不留情。
安念被他堵得没话说,气的干瞪眼睛;而被戳到伤心处的林初初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毫无心思与他争执,索性又垂下眸子当作没有听见。
手术室的灯突然在此时灭掉了,林初初几乎是瞬间站起了起来,扒开拦在她的面前的安念,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冲着从里边出来的医生急急的问道:“医生,人怎么样了?里边的人怎么样了?”
那是安念第一次见到林初初如此紧张的神情,也就是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一眼,她就断定了林初初是真的爱上了李祥。
“手术还算顺利,只是病人现在还在昏迷,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暂时还不好断定。”
医生的一句话被林初初在心里解释了千万种可能,他会不会就永远醒不过来?
医生还说了些什么林初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知道医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下一秒中她整个人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下去,模糊中,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初初醒来已经是过了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微弱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屋子里,斑斑点点的。
乏力的手臂动了几次都没有支撑起半个身子,最终她还是死心的躺了下去,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她想喊人。可干裂的嘴唇里什么声音都没来及发出来,就听到来自病房外很小声的交流声。
“医生,32床的病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问话的是林初初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对方沉吟了半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个要看病人自身的求生欲望和家属的悉心照料……”
“如果真的醒不过来?”安念愁容不展,只问了半句话。
“那就是植物人!”从已多年的专家怎么会不了解她想问的是什么,自然一语道破。
植物人?
躺在病床上的林初初将病房外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胸口就像遭了一记重锤,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安念目送医生离开,在走廊里自我调节了好一阵子才强装出一副笑盈盈的笑模样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立马语调轻松的询问:“初初,你好点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只有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紧的盯着天花板。
靠近床边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得握成拳,一点一点加大了力,她知道,初初一定是听到了她与医生的对话。
心,不受控的抖了抖,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她多嘴随口问了一句,初初也就不会听的,也就不会这样难过。
安念露出自责的神情,一步步朝着林初初靠近,最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林初初冰冰凉的小手。
她知道,此时最多的安慰话语都是徒劳,在人命面前,苍白的安慰能管什么用?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整个病房里气氛有些压抑,脸上泪痕斑驳的林初初终于开了口,她问:“念念,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很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旁边的安念愣了一下,唇角嗫嚅了一下如实回答:“应该明天就可以了。”
挂着水珠的睫毛忽闪了两下,说:“好。”
之后便痴痴的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没有了。
认识林初初二十年,安念一共见林初初伤心过两次,一次就是那次得知梅越洋那个渣男欺骗她的感情,而另一次就是这一次。从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疯丫头到一副心事的闷女孩儿,其中经历过的血腥场面难以想象。安念在想,如果换成是她,她会不会有林初初这样坚强?
可惜没有如果,谁也不能代替谁去受那份苦楚。
安念在林初初睡着后轻轻的为她掖好被角,退出了病房,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转身看到了倚着墙壁双臂抱怀的厉墨深,微微的吃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厉墨深转过脸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一阵子了。”
“那你怎么不进去?”安念关好门,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想打扰你们。”说着话时,他的眉头淡拧,唇角紧抿,墨瞳轻敛,给人一种很沉闷的赶紧。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被这件事情影响,就连平日里冷漠无情的他也拧起眉头一脸的愁容,想必他也在为他的助理担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