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却没有?为什么别的同学可以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我却不能……妈妈,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儿?”后面的纸张上有一些点点滴滴的褶皱,似乎被眼泪打湿过。
看到这句话,我的心揪了一下,一股感同身受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由轻轻叹息了一下。
翻过这一页,我继续往下看。
“今天我抓破了江玲的脸。一切都是她活该!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又带着那两个坏女孩来欺负我……她们嘲笑我,羞辱我,我都能忍受,可是她们居然侮辱我妈妈,绝对不能原谅!哈哈……她们一定被我疯狂的样子吓呆了吧,以后谁再侮辱我妈妈,我就和她拼命!”
“这……”我的手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很清楚手里拿到是周可儿的笔记本,我几乎以为这是写的我自己。
我内心复杂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赶紧往下翻。
“今天我又问了爸爸,妈妈到底去哪了?爸爸仍然在骗我,说妈妈已经死了。死了?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遗物,为什么没有坟墓,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了过去了,爸爸从来没有祭奠过妈妈,我绝不相信她已经死了!爸爸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周可儿竟然有这样的过去,她母亲真的去世了吗?她父亲又隐瞒着什么?
我快速浏览着日记本,想在后面找出问题的答案。
然而后面的内容大多是对母亲的思念,并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周可儿日记本里,字里行间不断透出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之情,看的我几乎流下泪来,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当我翻完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日记本的纸张突然由白变黄,再由黄变黑,短短数秒内我手中的日记本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纸灰,从我指尖滑落地面,再化为不可见的微尘。
“周可儿……”我低声念了一句。
这时,卧室的房门突然发出“咔”地一声轻响,被人打开了。
我吃惊地抬起头,只见周可儿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
眼前的周可儿完全是一个漂亮少女的模样,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穿着初中校服,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扎着马尾,轻快地走了进来。
“周可儿!”我脱口而出,喊出声来。
周可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卧室中站着一个大男生,仿佛当我是空气一般,看也不看我一眼,就那样走到桌边将书包放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难道听不见我的声音,也看不见我?”我尝试着去推她的肩膀,结果手掌像穿过虚影般直接穿了进去。
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幻影,这应该是游戏中类似过场动画的一段剧情。
周可儿坐着发了一会呆,嘟囔道:“爸爸又不在家,他最近在干什么?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说完,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橙色日记本,样式和我之前看的那本一模一样。
周可儿轻轻翻开日记本,拿起笔开始写日记。
我赶紧凑过头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写什么,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周可儿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我瞥了一眼日记本,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还没写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干脆跟着周可儿向外面走去。
“砰砰……”敲门声越来越急,简直像打擂一样。
“这是谁啊?太没礼貌了吧……”周可儿抱怨着,走到大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我心里一急,很想阻止她开门,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拉开大门,心里吐槽道:“少女啊!你长点心吧!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万一外面是坏人怎么办?”
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头发长长的女人,她浑身和头发都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要饭的乞丐婆。
我一愣,在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鬼护士,她们真有几分相像。
周可儿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退后一步,有些害怕地问道:“你是谁?你敲门干嘛?”
长发女人静静地站着门口看着周可儿,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周可儿有些胆怯地道:“你……你找错门了吧?我不认识你,对不起,我要关门了。”说着她就想关上大门。
“女儿呀……”长发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就那样扑上来将周可儿紧紧搂住,嚎啕大哭起来。
“啊——”周可儿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将那个女人推开,尖叫道:“你干嘛……你这个疯女人,谁是你女儿?”
疯女人一边哭一边说:“女儿呀……我找你找的好苦……十五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没有一天不在找你……”
周可儿从胆怯转为愤怒,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今年才十五岁啊!你说你找了我十五年,怎么可能!”
“不……我的感觉不会错的……从刚刚在路上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到了,你一定是我的女儿!孩子呀,跟妈妈回家吧,妈妈好想你……”疯女人说着又想上来拉周可儿。
“你走开!”周可儿尖叫一声,猛地将疯女人推开,“都说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我有妈妈,家里还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我记得妈妈的样子,你再发疯我要生气了!”
“孩子呀……”疯女人站在那里,嘴里不停念着。
“不准你侮辱我妈妈!我不是你的孩子!”周可儿变得无比气愤,冲上前去将疯女人推到了门外,猛地关上房门。
疯女人拍打着门板,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周可儿捂着自己的耳朵向卧室里冲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几乎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怜悯地看了大门方向一眼,跟着周可儿回到了她的卧室。
周可儿坐在床头呜呜哭着,眼泪不停滴在手里拿着的相框上,泪水模糊了相框,她不断用手指抹着相框,又不断被眼泪打湿。
我的心纠在了一起,走过去一看,只见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一个漂亮的女人将一个婴儿抱在怀里,靠在丈夫肩头,三人都幸福地笑着。
“妈妈……你到底在哪……我好想你……呜呜……”周可儿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安慰周可儿也是无能为力,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
过了没多久,门外拍打房门的声音突然停止,那个疯女人似乎放弃了。
“放弃了吗……真是一出悲剧啊!不对……”我皱了皱眉头,这段“过场动画”不会是单纯让我看一场戏吧?那个疯女人……那个和鬼护士有三分相像的疯女人,只是一个路人甲?
难道?……
我猛地跳起来,向外面冲去,我现在就像一个无影无形的幽灵一样,碰到什么东西都直接穿了过去。
我穿过客厅,穿过大门,追到了门外,只见那个疯女人正慢慢向远方走去,脚步无比蹒跚,似乎每走一步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是丢了孩子吗?孩子刚出生就丢了,作为母亲该有多伤心啊!十五年来她都在寻找自己的孩子,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是太可怜了……可能她看到周可儿,觉得像自己的孩子,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认人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正感叹着,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四周突然变得很暗,不由抬头看看天空。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天色却迅速暗了下来,短短十几秒,就从白天变成了晚上,同时所有路灯全部亮了起来。
这急转直下的情景让我有些紧张了,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条街道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游戏开始时通往第四医院的那条街吗?”
我左右打量着,脚下不曾停顿,继续跟着疯女人,随着我的前进,路灯在我身后一盏盏熄灭。
空旷笔直,路灯在身后熄灭,直到世界末日那么长的街道,一切都和上次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上次我是一个人急速狂奔,这次我是跟着一个蹒跚前行的疯女人。
走了几分钟,灯火辉煌的第四医院突然就出现在视野里,那么地突兀,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同一时刻,我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疯女人抬头望了望第四医院,伸手扶住一棵行道树,微微喘息了一下。
我此时离疯女人大约十米,只见她休息了一下后,突然双手紧紧扣住行道树,用力从树上往下划拉着,由于太过用力,她的每个手指甲都翻了起来,在行道树上留下了十道血痕。
“哈哈哈哈……”疯女人疯狂地笑着,接着继续慢慢朝第四医院前进。
我心里有些着急,想要跟上她的脚步,却依然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走进第四医院的大门。
“该死……把我定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啊!”我无声地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