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尸体,屋内屋外一片狼藉,没有一丝生气。南宫星双手捏紧拳头,额头上现出青筋。
整个璇玑药庐居然一夜之间成为一座没有生命的宅院。
南宫星默默的在医庐后面找到那株君子兰,挖开上面的土壤,露出一个小小的雕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白绢,上面是苏东坡的一首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南宫星一时并不明白苏步青留下这一首诗有何用意,便将白绢重又放入雕木盒,塞到怀中。
南宫星恭恭敬敬地对着屋内苏正明(苏步青之子)夫妇的尸体鞠了三个恭,道:“你们安息吧,我一定会将沈士元这个狗贼的人头带来祭奠你们。”忽然目光一凝,又仔细检视了一遍尸体,果然未发现里面有一岁小儿的尸体。
南宫星连忙在屋内各处查看,仍未有所发现,急得额头冒出汗来。凝神屏气,终于隐约听见一处传来微弱的啼哭声,南宫星心头一喜,循着哭声找去,发现是从后院一座假山之中传来。他围着假山转了一圈,并没有出口,只是靠近荷花池边也有一株君子兰。
南宫星走到君子兰边上,欲拿起花盆却发现其纹丝不动。想了想,他握住花盆向顺时针方向转动,只听见“格格”声响,一座假山石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洞来。
远处,南宫星似有所感,忽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该死!”转身看向璇玑医庐的方向。
只见医庐内已经火光熊熊,火焰借着风势,吞噬着此处曾经辉煌过的一切。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童,孩童穿着一身浅色小袄,脖子上挂着一副长命金锁,一张粉妆玉砌的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里却噙着泪水。两人一齐盯着远处的火光。
另一处,一群黑衣人施展开身形,迅速移到一个亭子外面。
一个紫袍玉带的男子正意态闲适,背对着亭子独自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他昂头喝下一杯酒,开口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拱手回道:“少主人,属下等去晚了一步。”
“什么?”男子回过头来,竟是萧青。
黑衣人低下头,续道:“属下赶到的时候,见到璇玑医庐内已无一个活口,竟已成了一座死院,屋内也被搜的乱七八糟。”
萧青“喔”了一声,“可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道:“属下在苏正明的手中发现了这个。”
萧青接过玉牌,就着光亮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篆体字:天香沈庄。冷冷一笑,“哼,这事倒有些意思,没想到沈士元也要来掺和一脚,平日倒是被他的道貌岸然给骗了。”
黑衣人:“是,少主人,不过依属下来看,沈士元他们也没找到那件东西。”
“恩?苏步青莫非没将那东西放在医庐之中?”
黑衣人:“后来又来了个少年,看他身后背的剑隐隐闪着金光,竟像是武林中消失已久的天龙金剑。”
萧青又倒了杯酒喝下,“他去医庐做什么?”
黑衣人:“属下等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看见他从假山中抱出一个孩童,又在后院中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过属下等离得太远,并未看的真切。”
萧青站起身来,冷冷道:“没用的东西,一个少年也值得你们如此害怕。”
黑衣人额头冒出汗来,伸手抹了抹,道:“属下该死,只是之前江南发生几起命案,死的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据说凶手就是天龙金剑的传人,属下担心就是此人,所以不敢过分靠近。不过属下待他走后,已放了一把火,烧了那璇玑医庐。”
萧青慢慢走近黑衣人身边,骤出食指,点在黑衣人的肩井穴上。
黑衣人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他强忍着屈膝跪倒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属下谢少主人不杀之恩。”
萧青看也未看他,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是,属下等告退。”
萧青负着双手,独自一人在亭中踱来踱去,“哼,即便是天龙金剑的传人又如何?我萧青倒是要跟你斗一斗。”
第二日,璇玑医庐的血案已在九江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口、酒楼茶座里到处都可见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猜测着凶手。
清风居里,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向他的同伴绘声绘色的讲起述这件灭门惨案,仿佛他亲眼看见事情的发生一样,说的是唾沫横飞,旁边坐着的人赶紧挪了挪。
只听他说道:“小王,昨天可真是好险,白天我和老李还去过璇玑医庐给苏老爷子祝贺,他老人家还殷勤的要留我二人住一夜呢,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老爷子居然死在了城外,全家也都被灭了口。要不是担心我儿子一个人在家啊,我昨晚还真就留在那了,小命也非丢了不可,万幸啊……”说到这里不禁拍了拍胸口,看见附近座中的人或转过身来或竖起耳朵听他说,更加来了精神,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没成想当天晚上医庐就出了事,也不知道苏老爷子得罪了什么仇家,那下手叫一个狠啊,医庐里不管男女老幼杀的是一个不留,连老爷子家的管家婢女也没放过,还嫌不够又放火烧了医庐,早上我听说后去那一看,你猜怎么着……”他见旁边的小王伸起了脖子听的出神,忍不住又卖起了关子。
果然小王急急问道:“怎么着,你看到什么啦?”
大汉叹了口气,“唉,偌大一个医庐已经被烧成了平地,有十几具焦尸堆在一起,分都分不清啦!”
小王也跟着叹了口气,“没想到以苏老爷子这样的声望人品,一家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闻者也要伤心断肠啊!看老天什么时候收了那伙该杀千刀的凶手!”
“嘘!小点声,担心隔墙有耳,别叫那凶手给听了去。”大汉提醒道,环视了周围的人一遍,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你听说过前段时间江南发生的血案吗?”
小王点点头道:“听说过啊,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那也都是些成名已久的英雄人物,无声无息的就丢了性命,传说凶手就是天龙金剑的传人。”
小王疑惑道:“天龙金剑,莫非是十六年前随南宫大侠在江湖中消失的那把金剑?”
大汉点点头,“不错,江湖上传说南宫大侠早已经去世了,那把金剑却落在了歹人手中……”忽然感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盯在身上,大汉侧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英俊的蓝衣少年,背后用布裹着一把剑,少年的眼睛很亮,神情却显得有些萧索,见大汉看过来,并不理会,自顾低下头去喂幼童吃饭,那个幼童却睁着大大的黑眼睛好奇的在大汉脸上扫来扫去。
大汉讪讪的笑了笑,回过头对小王说道:“唉,想当年南宫大侠以一把金剑和金风剑法名震江湖,白道中人莫不敬仰,闻风丧胆,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威风!不想天龙金剑今日却成为残杀武林英雄的凶器,依我看,今次苏老先生的灭门惨案八成也是此人做的。”
蓝衣少年听到这里,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小王有些半信半疑,“不会吧,听闻天龙金剑向来是正义之剑,南宫大侠怎么会交给一个心肠恶毒之人?况且九江城与江南相距也不近,苏老爷子和江南那些英雄也没什么关联,凶手怎么又会跑到九江城来杀人了?”
大汉摇摇头,“谁知道呢?八成是想借着杀成名英雄博出名,要不然就是个杀人狂魔,专以杀人为乐也是有的。唉,这些人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