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清新,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湖上的渔人又开始在新的一天忙碌起来。
阮梦和段灵儿并肩坐在船头,享受着这早晨难得的宁静。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在岸边响起,两人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人影幢幢。阮梦道:“这是召集同门的讯号,看来出了什么事情,灵儿,我们去岸上看看。”
两人来到岸上,跟着踪迹追寻了过去。
来到一个卖茶水点心的小摊之处,只见一个灰衣男子坐在一张桌边饮茶,四周却围了一圈人,个个剑拔弩张,一时之间却也没攻上前。
“南宫星”段灵儿一眼认出那个灰衣的男子正是昨晚见到的少年,不禁失声叫道。
少年听见话声,冲段灵儿微微一点头,算是招呼。
阮梦看了四周一眼,便拉着灵儿在另一张桌上坐了下来。
“两位姑娘,这里不是善地,还请两位去别处饮茶。”一个领头的男子向阮梦她们微微抱拳。
“三当家,他们是一伙的,昨天夜里二当家去找臭小子算账的时候,我跟在后面,看见那个小妖女和那个小子一道,看来他们是一丘之貉,二当家和臭小子动手的时候她还出言提醒,咱们不用跟她们客气。”
慕容家的三当家名慕容世杰,二十来岁,擅长轻功与点穴,暗器更是江湖一绝,人又长得俊雅潇洒,是江南女子最喜欢和闺中密友谈及的翩翩公子,不少待字闺中的名门之女甚至将其视为理想的夫君人选。
慕容世杰又看了两人一眼,有些惋惜的意味,轻声叹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两位姑娘,还是听在下所劝,不要趟这滩混水。”
“哼!满嘴胡说八道。”阮梦不禁气道:“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你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
“师姐。”段灵儿轻轻拉了拉阮梦的衣袖。
阮梦忽然想起,昨夜这个师妹的确曾出去过,听她所说似乎是见过那个南宫星,就是眼前的少年吗?可是灵儿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和一个少年在一起,说出去总是不太好,要是有些人乱嚼舌根,对灵儿可是不利。想到这节,阮梦也不点破,“我们就是喜欢留在这里,你们自去做你们的事,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咳咳”慕容世杰不愿和她们再做纠缠,冲南宫星道:“昨日你没伤了我二哥,我很承你的情,我只想问你,清儿是否真是你所杀?”
南宫星只是淡淡一笑:“我若说非我所杀,你相信吗?”
慕容世杰微一沉吟,“我虽信任阁下,只是大哥二哥那里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阁下若能理解在下苦衷,不如随在下回去,待我们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如何?”
“公道?哼,若是有公道,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平之事了,什么公道自在人心,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阁下太过偏激,如此,我只有得罪了。我们来一场公平较量,若我不能胜你,你即可离去。”
“好,早就听闻慕容世杰暗器轻身功夫天下无双,今日如能领教,实是一件幸事。”
“如此,南宫兄,请!”
两人身形未动,气势却已如虹,只见慕容世杰真气流转之际衣袖鼓胀,南宫星背后的金剑也发出微微的金光,附近的树枝簌簌抖动,树叶纷纷的飘落下来,其时朝阳初升不久,阳光洒在众人的身上,大家都不禁睁大了眼睛,见识这一场难得的比试。
忽然众人眼中一花,也不见慕容世杰身形如何移动,已是到了南宫星的身边,双手微晃,竟径取南宫星的十六处穴道,或如兰花轻拂,或如弹指惊雷,时而轻柔时而迅捷,叫人防不胜防。
阮梦也不禁在心中赞叹:“看不出他的功夫还不错,不知那个南宫星能挡得住几招?”在众人眼中,南宫星似乎已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慕容世家的那些家丁有的甚至已经叫起好来:“好,三庄主,给这个小子点颜色看看!”只有段灵儿心中暗暗为南宫星担心。
斗到分际,两人身形越来越快,慕容世杰一双手似乎化作了千百只手,手中暗器连绵不绝的向着南宫星发去。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再也无法分清。
南宫星却是左一闪右一幌,尽数躲了开去,心里确也不禁暗暗佩服:眼前的慕容世杰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却比昨天的慕容天更加难以对付,师父常说人外有人,这话果真不错。
慕容世杰也知是遇上了劲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然见这个少年年纪虽小,武艺之高出乎自己的意料,看来是得过名师指点的,自己的三十六路惊云点穴手法丝毫克制不了他,身上所藏的暗器也快用完,看来只有出奇制胜,使出他的成名暗器梅花金针,只是他的金针上粹有剧毒,虽不至死,确也十分厉害,若不服下自己配制的解药,三天之后必将全身瘫痪动弹不得,可是眼下也只有先伤了这个少年,带他回去再给予解药,虽然不够光明,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慕容世杰从暗器囊中摸出一把梅花金针,使出满天花雨的手法,只见一团金色尽数向着南宫星的身上笼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要看这少年如何躲过。段灵儿暗暗着急,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南宫星急挥衣袖,使出粘字决,将金针全都吸到了袖中,只见他的袖口处有无数个金针穿过的小孔,众人不禁暗暗生怖,却见眼前的这个少年依旧一副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神情。
慕容世杰见梅花金针也奈何不了少年,微微有些诧异,虽然胜负尚未分明,却也不再纠缠,向着南宫星一抱拳:“阁下果然武艺不凡,在下佩服,今日之事暂且了结,希望我们日后相见之时并不是敌人。两位姑娘,请了!”最后一句却是向着阮梦她们说的。
段灵儿向他微微一笑,却见阮梦“哼”的一声,似乎还记着他刚刚的言语。
慕容世杰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无意之中已经得罪了这位姑娘,天下的女子难缠,尤其是这般美貌的女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道声“告辞”,慕容世杰便领着众人离开。
“你就是天龙金剑的传人南宫星?”阮梦突然发问。
“不错!”少年的眉头微微一皱。
“今日你已和慕容世家中人比过一场,我也不便再行动手,只是他日再见到,我必不会手下留情!灵儿,我们走。”阮梦拉着师妹的手,向着来时的船上行去。
段灵儿忍不住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却见南宫星的脸色变的苍白,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难道他受伤了?”段灵儿不禁惴惴不安。
两人回到了天香庄,却见大厅中庄主沈士元夫妇正陪着一人说话,似乎是庄中来了客人。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道:“在下专为调查侄儿慕容清的死因而来,看来要打扰贵庄一段时间了。”
“哪里的话,早就听闻慕容公子的大名,今日能得公子亲来蔽庄,实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福气啊。”
楚池楚池眼尖,远远就看到了阮梦和段灵儿二人,笑道:“哎呀,老爷,阮儿和灵儿她们回来了。”她又笑着向座中的另一人说道:“慕容公子是武林中难得的人才,这两位是我好友绿谪仙的徒儿,人品俱是很好的,大家都是年轻人,不妨多结识一下,老爷,你说是不是?”
看着笑吟吟的夫人,沈士元也不禁莞尔,看来夫人又想牵线搭桥,做起红娘来了,便也道:“夫人所言不假。”
“楚姑姑,原来庄中来了客人,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小妹是天女派的阮梦,这位是我的小师妹灵儿。”阮梦看穿了楚池的想法,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座中的人转过头来,两人都不禁一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世家的三公子慕容世杰,果真是武林中难得的人才呵!”阮梦回过神来,不禁回道。
“原来你们已经认识啦,那就更好了。”楚池笑着拉过阮梦的手。
慕容世杰何尝听不出阮梦话中的讽刺之意,却也并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能认识两位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哼,假惺惺。”阮梦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下,却也不便再说。
当晚,天香庄中张灯结彩,大排宴席,招待来自慕容世家的贵宾。
席中,慕容世杰和沈庄主侃侃而谈,论及当今武林中的英雄人物奇闻轶事。段灵儿听得是津津有味,唯有阮梦总是冷眼以对,觉得此人故作潇洒姿态,实有一种说不出的讨厌。
宴席之后,月色正好,阮梦便和灵儿一起在院中的桂花树下赏月,轻风徐来,花香溢满鼻间,有种甜甜的味道。
论及白天的经历,两人都不禁有些惴惴。“
师姐,那位慕容公子说话真是有趣,他和沈叔叔说的那些故事,我听也没有听过,他年纪也没比我们长多少,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事?”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些许故事,便大言不惭的和沈叔叔一起谈古论今,真是不知所云。”
“师姐,他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呵呵,看楚姑姑的意思,似乎要撮合你和他呢。”段灵儿不禁有些好笑。
“哼,我和他,只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决不可能走到一起!”
“你现在是对他有了偏见,所以觉得他哪里都不好,要是哪一天啊,你突然发现他的好了,说不定……就会芳心暗许了哟!”段灵儿忽然想起了那个灰衣少年:“大家都说他是坏人,会不会也只是偏见?看他似乎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居然会取笑起师姐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阮梦伸出手,作势要向师妹扑去。
“饶命啊,师姐,我下次不敢了!”灵儿笑着躲到树后。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阮梦故意板起俏脸,却又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想起楚池想要撮合他们的事,又不禁有些脸红。
旁边长廊中忽有一人长声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两位姑娘,可有雅兴和世杰一起花间饮酒、对月当歌?”
两人一齐看去,却不是慕容世杰是谁?
阮梦粉脸一红,也不知刚刚的说话有没有被他听见,不禁有些恼怒:“一个男子,半夜三更在这里偷听女儿家说话,真是不害臊!”
慕容世杰微微一笑:“哦,这倒是在下的不对了,只怪在下一时酒醉,便在这里和周公聊了会儿。两位姑娘的说话,在下却并未听清,不过还是要向两位姑娘致歉。”说完向两人微一欠身。
“不必了!灵儿,我们回房吧。”阮梦不欲与他多说,便轻携着段灵儿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