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楚楚在看清人之后,目光由惊愕变成了惊喜,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来。那晚只听到顾浅溪说顾伯伯死了,没提过顾伯母,于楚楚当时怕她伤心不敢提,以为顾伯母也遭遇了不测。现在看见顾伯母正安详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楚楚哪有不惊喜的理由。
像是有所察觉般,熟睡的顾妈妈慢慢睁开了眼。看见顾浅溪时愣了一下,旋即莞尔笑道。“你回来啦?工作辛苦吗?浅溪那丫头刚跟楚楚丫头出去玩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放水。”
任安素说着从轮椅上撑起身子,顾浅溪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脸上,笑道。“我自己来吧。这个是打给我的吗?”
顾浅溪说着,从地上将毛线拿了起来细心的放在她的腿上。任安素轻声娇嗔,白了她一眼。“你呀,都多大人了还跟自己的女儿争风吃醋。我看马上快过冬了,小溪不喜欢我去年给她打的那毛衣,说颜色不好看,我给她换了个她喜欢的颜色打给她。”
顾浅溪的笑容略犯苦涩,她记得还是七岁的时候,确实因为不喜欢毛衣的颜色在家闹着怎么都不肯穿,还因此得过感冒。而当时还挨了顾父一顿骂,说浮华好看的都是外表,教育她要透过浮华去看事物的本质。
那时候顾父还让她自己打了一个围巾送给顾妈,让她体会那个艰辛和其中的心意。耗时一个冬天,针眼粗陋,一条围巾打的歪歪扭扭。可是顾妈却把它当宝贝似得放进了衣柜,每逢冬天就拿出来戴在脖子上。
明白任安素又将自己当成了父亲,顾浅溪眼眶有点酸,哽咽了喉咙。 “小溪肯定会喜欢的。”
而旁边也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于楚楚憋不住,跑到一旁的角落边哭了起来。
任安素精神并不是太好,絮絮叨叨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昏昏欲睡了。顾浅溪从田伯那拿过药,哄着她吃完,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让她好眠。
顾浅溪照顾到她睡着后,才拿着毛球走到于楚楚的旁边慢慢坐下。于楚楚抽噎的抬起头,“顾妈妈她……”
于楚楚从小经常在她家厮混,私下里总叫任安素为顾妈妈,有时候连顾字也去掉叫其“妈妈”。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当年的事、刚才那个小镇、田伯,还有地窖以及这伪装起来的福利院?”顾浅溪语气平淡,手上正在编织那件未完成的毛织物。
于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头。
“我爸出事之后,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但那时不是太严重。等我出狱后,我才知道我家没了,大院不让我进。田伯带着我妈回到老家,可是家里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遭贼,从里到外被人翻一遍。我妈也走失踪过一次,等田伯再找到我妈时,我妈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一样,浑身是伤,全身没一处是好的。”
“等我妈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之后的事情都记不住了,只记得我十岁之前的事情。再过了一年不到,就连人也分不清了。到现在,双腿也无法倚靠自己直立起来。”
于楚楚震惊了,呆呆的看向熟睡的任安素。
顾浅溪顿了顿,忽然开口问向她。“你信这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