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善解人意,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指着他咒骂,骂他不开眼。
而现在韩少行就是这种心情,明明是个该享福的人,明明都已经见到面了,她却永远都没有机会再睁眼看一下世间的繁华,体会一下人情冷暖。
吴映彤就这样去了,就在他来的前几个小时。
只错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韩少行愣愣地站在她床边,这幅苍老得样子不是他记忆中的妹妹的样子,那是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的改变。
他没有参与过,也没有给过她任何帮助,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等自己。
“她离开之前清醒过一段时间,说能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而现在见到了,她也心满意足了。”林老爷子低声说道,也是满脸感慨。
韩少行紧紧度攥着手中的戒子,感受戒子咯在手上的感觉,他瞬间移到林老爷子身边,紧紧地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她不行了,他们无论如何也能赶得及去喊他让他来见最后一面。
但是没有,就算他的心思一直放在丹鼎上他也知道他头顶上的屋子里安安静静地,没有人进来,没有人试图想告诉他。
“你说炼丹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搅。”林老爷子抖着胡子道。
医生和护士见他如此,都冲上来拉他,但是没有人能拉得动,韩少行像一座大山,没有人能憾得动。
“好一个不能打搅,你只是想要丹药而已,但是十颗丹药都抵不上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妹妹,是我亲妹妹,我在这世上就这一个亲人了,可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韩少行终究是抖着嗓子说了出来,他颓然地放开了林老爷子。
“对不起。”林老爷子羞愧地道。
韩少行蹲在了病床前,上面的人已经被白布盖住了脸,原本就苍老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油尽灯枯。
他想起她说的活着就只为了等他,心里不由得一酸,就算父母去世都未曾哭过的人,禁不住湿了眼眶。
红罂显出身来站在他身侧朝老人仔细看了一眼摇摇头,“完全不行了,她的魂魄离体太久,已经投胎去了。她下辈子是个大富大贵之相,一生无忧,所以你应该庆幸她离开了。”
红罂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林老爷子见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子,不由得有些惊诧起来,想起之前在看韩少行炼丹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的鬼。
他不由得揪掉了唇边一根胡子,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门外。
“是这样么?如果是真的就好,这辈子是我亏欠她太多,希望她下辈子不要这么执着了。”韩少行抹掉眼泪露出笑容,在吴映彤额头亲了一下,小心地将手中地白布盖回了她脸上,然后裹着白布一把将人抱起来,就从窗户上一跃,消失在了病房里。
听到屋中没有动静,林老爷子往屋里一看,床上已经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了。他急忙快步走到窗边,外面万里无云一片晴空空无一人。
韩少行带着吴映彤的尸体离开了。
林老爷子懊恼地跺了跺脚,在吴映彤病危的时候,他就在他卧室外面来来回回地走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将人喊出来。
万一炼丹失败了怎么办,活着这么久,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想突破先天,想体验一下站在顶峰的感觉。
不能说他自私,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而已。
韩少行带着吴映彤的尸体不眠不休地往海边赶了去。
突破到开光之后,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一些,普通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是他如今还不能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飞。
是当初落海的那个地方,韩少行带着吴映彤一头扎进了海里。
大海是他的桃园也是他的家,他现在带着吴映彤回家,回属于他们的家。
一直潜到深海中,珊瑚丛美丽地盛开在一边,五彩斑斓地鱼游来游去。
韩少行停了下来,在海底挖了一个深深地洞,然后将吴映彤放了进去。
“妹妹,这就是我这么多年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很美,本来想带你一起来看看,现在也不晚,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了,这儿没有糟心的事会打扰你。”韩少行低声说着,将土一点点掩上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坐在妹妹的坟前坐了三天三夜,红罂一直守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陪了他三天。
就连一直调皮地金线,也乖巧地窝在他怀中没有乱跑。
三天后,韩少行又一次离开了大海。
再次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林老爷子简直喜出望外。
“前辈,你回来了。”
“嗯。”韩少行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先前觉得自己有求于人,才想着要对他们好一些,要做些什么报答他们不欠人情。
如今该还的都还了,他什么都不欠他们,只是还有件事他想做完。
“这粒丹药,你吃掉,我给你护法。”韩少行从戒子中拿出那日炼制的三颗丹药,这种丹药,师父的记载中并没有,是他在医书的轶闻中看到的,只是抱着有可能是真的这种想法才去找了。
虽说与书上说的不同,但最终效果不凡,也让他非常满意了。
丹药因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韩少行便私自给命了名字叫莲火丹。
莲火丹有指甲大小,长得晶莹剔透,色泽呈淡粉色,内中隐隐有火红色和蓝色的光涌动。细闻之没有任何味道,但就在你鼻子移开的时候,突然能感觉到一股冷香,令人精神大振。
林老爷子激动地看着莲火丹,只见着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肯定价值不菲。
“前辈,这,前辈日后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说一声,不论任何事,杀人放火上天入地,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前辈尽管吩咐一声。从今往后前辈就是我林家的座上宾,任何人都可以供前辈差遣。”林老爷子抖着胡子激动的满面红光口不择言。
韩少行并不指望要利用林家做什么,他只是想感叹,人就是这么现实也这么充满了欲望。
韩少行微摇了摇头,让林老爷子盘膝坐在他对面,并未将丹药交在他手中,而是让他张嘴。
“这丹药极有灵性,我怕我一松手便飞走了,你张嘴咽下去,就像平常打坐练功一样,我想你应该有一套练气的方法,就按照那个做。记住,要心无杂念不得分神。”韩少行道。
林老爷子点点头,就见韩少行的手极快地将那粒丹药投进了他口中,他立马闭嘴想感受一下丹药的味道。
却发现口中什么都没有,那丹药竟是直接顺着他的咽喉滚下去,化作一团温暖的液体了。
林老爷子闭着眼睛像往常一样,体内的气从丹田出发运行一周。
他练的是祖上传下来的功法,他自小就开始练,自如今已经坚持了上百年,早就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丹药融化之后,林老爷子只觉得有股磅礴的力量从身体各处涌上来,那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在他身体各处到处流窜,让他完全无法掌控,连带着他本身所练的气体也跟着到处乱跑了起来。
一切都乱套了,林老爷子极力想控制场面,却没有一个听他指挥,到处都乱糟糟的被破坏。
经脉被灵气冲撞得裂了开来,能明显看到他身上东鼓出一块西鼓出一块,鼓出来的地方还有血渗出来。
韩少行眼见着林老爷子浑身被血给浸染了,不由得伸出手,真元蛮横地闯进去,绕着他惯常运行的轨迹运转了起来。
原本乱窜的力量也在这股力量的带领下,不由自主地加入到了运转地队伍中。
眼见着情况好了起来,谁曾想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林栋见到林老爷子浑身是血,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是韩少行做了什么事,不由得大怒地朝他就是一拳。
拳风破开空气往韩少行脸上飞去。
韩少行脑袋一歪,手腕一抖,金线就欢快地跃了出来。
“金线,别让他靠近,也别伤他性命。”韩少行头也不回地道。
金线欢快地应了一声,就招呼长剑出来,两只一起朝林栋围攻过去。
林栋是年轻一代里的高手,但当初连韩少行都败在了长剑手下,如今长剑加上金线,林栋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抵得过。
果然没一会,他就被长剑当头砸了过去,躲闪不急间,他直接被拍得昏倒在地。
金线有些遗憾致命一击为什么不是它做的,开始数落起了长剑。
就见长剑嗡嗡地上下晃动着,金线盘在它面前伸着舌头不知道训斥了些什么。
训斥完,金线就用尾巴将人拖起来给丢到了门外去,然后一关门,跟长剑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韩少行往这边瞥了一眼,便专注地帮林老爷子引导起了体内的内力。
要帮他将丹药的灵气都转化成内力,然后聚集内力突破先天修为才是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