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两个晚上,沈幻文就和凤清绝带着人离开了,轩辕澈送他们回了药谷,将阿龙留下来照顾他们,看到两人相互搀扶着消失在视线里,轩辕澈在药谷里来来回回了走了好几圈,在阿龙的催促下,才离开药谷。
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了,能回到这里,也许是沈幻文和轩辕澈最好的归属。
到了墨家后,已经是晚上了,轩辕澈如前几天一样,照例端了脚盆进洛芷萱的房间,给洛芷萱洗脚。
“我自己泡就好,你不用这样。”洛芷萱有些不自在。
“苏陌在义父的养生手抄本上看到了,用这个方子泡脚配合脚底按摩对身体恢复好,你还在月子期,这些事理应我来做。”轩辕澈看着她如贝壳般的脚趾甲问:“长安呢?”
“奶娘抱出去了。”
“孩子还小,又不会说话,又不哭,晚上就让他跟我睡吧,我定个闹钟,定时温了奶喂他就好。”轩辕澈拿起干毛巾擦掉洛芷萱脚上的水珠,帮她穿好棉鞋,“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
他将盆里的药倒掉,去了婴儿房。
洛芷萱盯着他的背影,整个人有些怔怔的,轩辕家的事情,她听的异常震惊,这些天,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细致到了极致。
一个从小被人伺候的大少爷,现在沦落到超级奶爸的地步,这是洛芷萱从前想都不敢想到的事情。
至于婚礼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长辈好像默认两人早就在一起了,毕竟孩子都生了,而轩辕澈,每次提到婚礼的事情,就刻意绕开话题。
洛芷萱也懒得提了,反正婚礼还有好几个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他现在对他们母子好成这样,好像要把从前所有的不好都弥补过来一样,好到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不得不承认,在孩子出生的前后,哪怕是孩子已经出了医院,每次想到宝宝不会哭,洛芷萱心里那股铺天盖地的焦虑折磨她寝食难安,至从轩辕澈来了之后,这种感觉再也没有过。
孩子满月的那一天,轩辕澈接到了阿龙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沈幻文快不行了,等到轩辕澈和洛芷萱带着几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沈幻文躺在宽厚的木板床上,握着凤清绝的手,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她的面色祥和宁静,一看就没有受过什么苦。
凤清绝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几人,面色平静:“她走的很安详,说长安快要满月了,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她亲手雕刻的。”
洛芷萱接过来,是个用木头雕刻的小木马,做工不算精致,但木质里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谢谢,相信长安会很喜欢的。”
“雕工不是很好,你们不嫌弃就好。”凤清绝眼神温柔的盯着木雕:“木头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有驱蚊虫蚁的作用,我给长安把过脉,这孩子可能天生就对药物和毒物有一定的抵抗性,有陌儿在他身边,不用担心他的身体。”
“师傅。”苏陌看着两人手拉手的样子,心里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安葬了师母后,您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无论是去哪里都好,留在洛城或者回欧洲那边都可以。”
“不了,我离开这里,阿文一个人怎么办?”凤清绝抬手指着外面:“陌儿,这个药谷我就留给你了,这里请过来打理药谷的人都是熟悉药材的。
为师没有做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愧对祖师爷的教导,无颜见他老人家,有机会,你去趟苗疆,去拜访拜访他,看他是否还活着。”
凤清绝从手指上取下一个平淡无奇的戒指,交给苏陌:“去的时候,戴上这个,这是我离开之前,祖师爷传给我的。”
苏陌含着泪,接过来套在自己的食指上。
“看也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凤清绝弯腰将躺在床上的沈幻文抱起来,“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安息的棺木,你们不要跟着了。”
他走的很吃力,身子佝偻成了一张弓一样,银发雪白,墨凌轩推推石化在原地的轩辕澈:“知道你难受,去看最后一眼吧。”
“不用了,回去吧。”轩辕澈转身往外走:“他们本来就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打扰他们。”
洛芷萱看他隐忍克制的面色,于心不忍:“就当是最后一次道别吧,你跟在后面看一眼再离开也好,你义父精神状况有些差,我怕他崩溃……”
轩辕澈还没听完,转身就往凤清绝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找了一会,才找到停放棺木的地方,却只见棺材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没有见到凤清绝的身影。
轩辕澈心里一慌,扑过去,掀开棺盖,宽大的棺材里并排的躺着两个人。
轩辕澈将颤抖的手指伸到凤清绝的鼻息下面,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父亲,父亲。”轩辕澈眼里的热泪汹涌而出,按着他心脏的位置,摸着他脖子上的脉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他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身上崭新清爽的青布衣上,跟母亲身上崭新的蓝底翠花布衣很相似。
他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们两人都穿了崭新的布衣和布鞋呢,他只是沉浸在母亲逝去的悲痛中,没有留意到凤清绝的变化。
他那么爱母亲的人,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轩辕澈跪在棺木边,哭的隐忍而压抑。
苏陌跑进来,一看这种画面,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跪在了地上。
洛芷萱和墨凌轩将轩辕澈扶起来,盖好棺木,安葬好,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最后留恋的看了这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恋恋不舍的回了洛城。
因为沈幻文和凤清绝的死,婚礼的日程又往后推了推。
一直到大半年后桑绮生了个儿子,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婚礼不得不又延迟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