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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澹台婆娑(二)

诛神后,奈落真人李清远,带着纵横二圣创下三教。

李清远于阿鼻山,也就是现在的昆仑,开创天督,替天行视万物为刍狗之道。

武祖横武,以旷世神通,凭空开出圣武山,呕心沥血亲手打出三十六件兵器,奈何还没来得及将圣武之名托上高处,与日月同辉,就与李清远和道祖同时消失。

道祖纵古在玉皇山脉,也是现在紫阳宗所在地,创下道门,门下之徒,有教无类,称得上当时第一大派。

争天劫后,强大的道门一分为八,这是纵古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纵古与横武两大圣人高不可攀,也是在说两大圣人最耀眼的地方。千古,便是纵古的千古之术;而八荒,则是横武的八柄利剑所组成的八荒剑阵。

所谓千古之术,其实是分化后的道门八宗,对纵古祖师一身所学的统称。

圣人纵古所学,博杂之极,从现在的道门八宗就可以看出。比如救死扶伤自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天下第一的药王谷;又比如修小阵得大成的炼器圣地星月宗等等。

再看争天劫后,到现在,那些流传至今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多是出自道门八宗。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来自道门八宗的主角,绝对是深得一门真传。

因此可以想象,把这些东西集己于一身的纵古圣人,是何等天纵之姿。也由此可以明白,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想成就什么事,必须要把道门分化。

历史,也确实如那个人所预料的发展着,分化后的道门,很多精力都用在了和其余七宗争高低,以至于,最后让紫阳宗一家独大的情景出现,偏偏其余七宗不得不听,只因为一柄道祖法剑,见法剑,如见道祖,艺出纵古的其余七宗,怎能欺师灭祖?

炼器手段比掌门还要高明一筹的傅清风,因为太无欲无求,所作所为就像他为澹台婆娑所取的名字那样,安于十恶不肯出离,忍受三毒及诸多烦恼,这句出自释家的话,使得傅清风即便再天资卓越,师门中长辈不下百次苦口婆心的劝阻,也无法使其有一点儿野心出现,让掌门不得不放弃将傅清风立为首徒的想法。

匪夷谷外围一行已经过去两年,紫阳宗想要的东西,近日就快要炼出来了,紫阳宗的人也在前几天到了星月宗,足足四个长座,十名长老,一代弟子一百余人,以便拿到后,安然无恙的护送回山门,可见这件东西是何等重要。

傅清风被任命为这件东西的主炼师,回清风庐的时间从最开始的一天一回,变成了现在的三天一回。

残月高挂,日渐消瘦的傅清风,满脸疲惫地行走在回草庐的路上。一只脚才踏进草庐的院门,他脸上的疲惫,就被温和的笑容取而代之。

白玉般的月光中,他看到那个得名澹台婆娑的小屁孩,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一拱一拱的,不知道在玩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差点儿笑出声。

只见,澹台婆娑正用自己的小脑袋,拱动着一只才两个月大的小黑猫,小黑猫用小小的牙齿轻咬着小混蛋的头发,加以粉嫩的小舌头轻舔着回应澹台婆娑的亲昵。

小黑猫被取名为安安,是傅清风家里的老母猫所生,一窝四只小猫,这只小黑猫最有灵性。

安安第一个看到大主人回来了,翻身站起来,小跑到傅清风身边奶声奶气的猫叫起来,舔着大主人脚上的风尘。

傅清风微笑着蹲下,将小黑猫抱起。

这时,家里的其他小动物也一窝蜂般跑了出来,有兔子,有狗,甚至茅屋走廊上那只三天都懒得动一下的老龟都爬到了台阶处,伸出长长的脖子看着大主人。

澹台婆娑站起来,正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好像很邋遢,正欲转身逃跑,省得一顿教训。

只是,他才转身跑了一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引力,温柔地牵扯到了傅清风身边。

傅清风左手抱着安安,右手一如既往的拍了一下澹台婆娑的小脑袋,他千篇一律的开始责备澹台婆娑,却始终面带微笑。

“婆娑,这人的衣服呐……”

“不一定要多好,但是一定要整洁,不能有褶皱,头发要梳整齐。”澹台婆娑翻了翻白眼,抢着替哥哥一般的傅清风说完。后者也不说话,就微笑看着他,让澹台婆娑有些心虚。片刻后,澹台婆娑伸出双手,还是那么脏兮兮的,他有些忐忑地说道:“不过,我有修剪指甲哦,就是,就是没有你修剪的好看,但是我以后一定修剪的比你好看。”

“做得不错,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比我帮你修剪的还要好看。”傅清风,对眼前他从道门八宗手底下救下来的孩子,自始自终都像自己的名字,清风,一场来自春天的,连绵不断的清风。

“傅清风……哎哟。”澹台婆娑才叫了一个名字,小脑袋就又挨了一下,他努了努嘴,在那双温柔眼睛的注视下,改口道:“哥,我饿了。”

“我就知道。”傅清风有些无奈地站起来,将安安送到澹台婆娑怀里,一边走向厨房,一边也不管澹台婆娑这次是不是再次左耳进右耳出地叮嘱道:“我走时,不是给你准备了更换的衣服吗?又没让你换下来后立刻洗。”

“不要。”澹台婆娑转过身,看着傅清风的背影,不满道:“反正都是蓝色的衣服,你就不能给我做些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再次听到这种抗议,傅清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没有转身,更没有停下,回了一句对他来说,应该可以划为霸道一类的话。

“因为我喜欢蓝色,那是天空的颜色……”

“因为天空一尘不染,是包容千颜百色的颜色。”澹台婆娑又抢着说完了傅清风的话,随后小声嘀咕着,“为什么我要跟你一样,一直穿蓝色的衣服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穿各种颜色的衣服,一个时辰换两种,然后在你眼前不停的晃,气死你。”

傅清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神情变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澹台婆娑,微笑道:“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子,凭你这幅乖巧的模样,我一定给你做各种颜色的衣服,可惜,你不是。”

说完,傅清风很难得地哈哈大笑起来,在澹台婆娑怒目而视的表情下,他再次转身,走向厨房。

小半个时辰后。

两人各自端着一碗面条,坐在台阶上,院中的小动物也得到了自己夜宵,澹台婆娑也在傅清风去做食物时,换了干净的衣服,讨厌的蓝色啊。

吃了几口,澹台婆娑扔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问的问话。

“哥,那时,你为什么会救我?”

傅清风想都没想,柔声回答道:“因为你是一个人,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这么简单?”

“需要很复杂吗?”

澹台婆娑很努力的想了一会儿,苦恼道:“好像不需要。”

跟着,澹台婆娑眼露凶光,道:“不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他们都杀光。”

傅清风一愣,欲言又止,他以为,他可以融化一个小孩子的仇恨,可是,他好像失败了。

“哥。”

“嗯?”傅清风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

“你教我本事好不好?”

“什么本事?”

“报仇的本事啊。”

傅清风收回心神,看着黑夜,他想说,等你的心不再像黑夜,而是蓝天的时候,我就教你,可是,他说不出来,只能选择继续用时间去融化澹台婆娑的仇恨。片刻后,道:“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澹台婆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等你长大。”

“为什么要等到长大?”

傅清风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澹台婆娑,为了安抚这个想要报仇的小孩子,微笑道:“有些事情,需要长大了才能做到,就像成家,需要长大才能去做,跟你想报仇的一样。”

澹台婆娑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面。

傅清风眼中尽是担忧,心道,十年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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